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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个人,但现在……好像不是了。”
他点了发送。
那一瞬间,他是真的笑了。
—
等吃完饭,厨房传来智能清理系统运转的声音。
他赤脚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城市被焰火染亮的天际,手中那杯温热的酒微微颤动。
——这套豪华公寓,足够装下二十人同时起舞。
墙上挂着顶级画作,收藏室里放着世界各地的奖杯与荣誉;音响系统价值连城,随便一首录音就能击溃一整个演唱会。
可他站在这其中,像个遗民,像是唯一记得这里曾有笑声的人。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转身,走到沙发边,打开了旁边那个从未被动过的投影仪。
一个全息投影在空中展开,是佐拉尔三个月前在镜域外随手拍下的一段影像:
【伯克利你看你看——我今天把那只鸟救下来了!它啄我啊!哈哈哈我说我是天使你信不信!】
【我跟你讲,哪天我要是死了你不哭我就从镜子里爬出来踹你哦!】
【你看你现在笑了吧!你刚刚有笑吧?我看到啦!】
那段影像定格在佐拉尔脸上的嬉皮笑脸。他伸长了脖子凑镜头,眨着那双金色的眼睛,活得像火焰。
伯克利坐下,抱着膝盖,盯着他看了好久。
他没哭。
只是轻声说:
“……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的声音很轻。
但那投影中的笑脸,仿佛在说:
“我一直在呢。”
窗外,新年的第一场烟花,正盛开。
————
他没有关掉投影。佐拉尔的笑声还在客厅回荡,像一缕缠人的风,在这偌大的空间中颤颤悠悠。
伯克利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望着虚空中那张熟悉的脸,连酒杯也没再端起。
夜深了,城市的喧嚣渐渐散去,他的屋子重新回到一种令人不安的安静。
这片屋子,极大,极静。窗外灯火通明,可这屋里却如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