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楼三层的走廊外,光线正渐渐熄退。玻璃反着暮色的金色微光,一道道斜斜地投射在地板上,把每一寸尘埃都镀上了安静的余温。
白一站在工作室门口,看着邱白背着包走远。那个瘦高的背影在走廊尽头的光影中略显孤单,却也透着年轻人特有的执拗与干净。他没有再叫住邱白,只是靠在门边,双手插在兜里,唇角缓缓扬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应该是……看到‘她’了吧。”他低声呢喃,仿佛自语,又像是某种印证。
“她”——不是那个任谁都看得出的温柔强大,不是记忆中某个模糊的身影,而是那个,在邱白身体里沉睡着的,不该被唤醒的存在。
白一仰头望了眼窗外渐暗的天空,光线从他眼镜片上一掠而过。他推了推眼镜,眼底浮现出一丝不属于学生的复杂。
“唉,小鬼啊……你真的知道你自己,正在扮演怎样的角色吗?”他说着,笑了笑,语气轻巧,眼神却落入了某种深邃。
风从走廊另一端拂过,工作室门轻轻晃动,像是一场未知故事的序幕,正悄然再度拉开。
冬日的黄昏,天色被风一层层推散,灰蓝中裹着一丝暮紫。空气干冷干冷的,像是一口未落地的冰雪,悬在胸腔里让人连呼吸都透着清冽。邱白穿着深灰色的呢子外套,围巾裹着半张脸,刚从工作室出来,鼻尖微红,步子却轻快得像踩在节奏里。
他低头打开手机,屏幕上是一连串的聊天记录,他点开一个联系人,笑着贴着麦克风小声说:“学长,我来了,就在你们教学楼的下面。”
不一会儿,教学楼的侧门被推开,一道身影出现在风中。
顾淮穿着件深蓝羽绒服,手里拎着一个长方形的琴盒,稳稳地朝他走来。那是一个沉稳的墨绿皮质琴盒,边角包着黄铜扣饰,带着些古典的仪式感。他停在邱白面前,把琴盒横在怀里,笑着说:
“呐,看看,合不合你心意。”
说着,顾淮动作很轻地解开琴盒的扣锁,缓缓掀开盖子。琴盒内衬是柔软的暗紫丝绒,镶着金边,仿佛安放的不是一把琴,而是一件珍宝。
那是一把小提琴,整支琴呈现出一种温润而深沉的琥珀色,木材纹理极其细腻,从琴头蜿蜒流动至尾部,仿佛有岁月沉淀过的光。指板是深黑的乌木,边缘打磨得圆润温和,琴桥纤薄挺立,宛如一个优雅的舞者站在琴身的中央。
琴的腹部右下角,刻着一行极其细致的雕文:“Lyn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