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松柏心伤透了,从此便真的不再管这个妹子。
可今日,妹妹却忽然凭空出现,还帮他们家狠狠地教训了那可恶的梁家。
而现在,他居然亲耳听见妹妹说“抱歉”。
亲人之间哪有隔夜仇,这一声抱歉,足够抵消他心里所有的怨恨。
只不过他向来嘴硬,就这么原谅她岂不是说明他很好哄?面子上实在过意不去,叶松柏遂偏过头,没有说话。
叶雯看着这个别扭精大哥,心里知道这人肯定是抹不开面子,当即转移了话题,问冯氏:“大嫂,这英姐儿夫家是怎么回事?怎么今天我一来就看你们在吵架?”
她大哥大嫂也不是那种糊涂人啊,怎么会把女儿嫁给这种人渣?
冯氏听她提到这茬,当即垮了脸,叶惜英也眉间泛愁,泫然欲泣。
“英姐儿成亲那会儿,你和你大哥......”冯氏欲言又止,终是叹道:“所以就没请你来。”
她理了理思绪,继续道:“梁正贤的父亲梁初升与你大哥本是青山县同乡,又同期赴考,这才相识。可谁曾想,赶考途中你大哥遭遇不测...后来梁初升中了举人,却并未因此疏远,反而待你大哥更加亲厚。
两人常把酒言欢,感慨世事无常,情谊愈发深厚。待梁初升得了儿子,两家便有了结亲之意。只是这事未曾明说,外人自然不知晓。”
“起初我是不同意的。”冯氏苦笑,“梁初升那媳妇在县里是出了名的泼辣。可你大哥说,有梁初升在,她翻不起什么浪花。况且我想着梁家毕竟家底厚实,梁初升又是举人,这亲事也算体面,便应下了...”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梁初升竟染了风寒,一病不起。留下孤儿寡母时,梁正贤连个秀才都不是。我本不愿再将英姐儿许过去,可你大哥说不能叫至交好友死不瞑目,不但将梁正贤接来学堂悉心教导,还把英姐儿许配给了他...”
叶家人听得眉头紧锁,叶松柏更是面露悔恨悲痛之色。
“那梁正贤本就是个童生的料,跟着他爹读了这些年书都考不上秀才。”
冯氏语气渐冷,“自他爹走后,你大哥待他比亲儿子还上心,花的功夫比教庭生还多。整日说什么'勤能补拙',逼着他背书做题,连考题都帮着押。若不是你大哥,他这辈子都别想中秀才...”
“梁初升一走,他们孤儿寡母在族里便没了倚仗。家产叫人瓜分殆尽,只给了一间小脂粉铺子打发。那粱婆子失了举人丈夫,儿子又只是个童生,倒比从前安分不少,时常来咱们家对英姐儿嘘寒问暖。
我和你大哥看在眼里,他念着故友情谊,我见粱婆子似有悔改,也就认了这门亲事。”
冯氏声音愈发低沉:“谁知英姐儿过门后,粱婆子便渐渐冷淡。待去年梁正贤中了秀才去了府学,母子俩竟彻底变了嘴脸...”
“那梁正贤开始嫌英姐儿粗鄙,说什么配不上他了。粱婆子更是变着法儿磋磨儿媳。我们气不过,接英姐儿回来住了几日。可那对没良心的母子竟不来接人!我们上门理论,他们反倒...反倒扔来一纸休书!”
冯氏说完,忍不住拉着英姐儿低声啜泣起来。她越想越伤心:“我苦命的英姐儿啊...这被夫家抛弃的女人,往后可怎么活啊...”
叶惜英木然地抱着母亲,泪水无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