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门缝里挤进来,像一个没被邀请的第三者,轻轻掀了一角画纸,又落下。
门关上的时候,是那种极轻的“咔哒”。
像不是关上了门,是把一个词收进了信封。
周墨没动。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连手指,都停在半空。
他还在等。
等她回头。
等她像刚才那样,轻轻说一句“我没事”。
可风吹了一下帘角。
没有声音回应。
她真的走了。
他呼吸一下乱了。
接着,是第二下。
第三下——
他猛地一颤,像意识到什么不可逆的东西在脱轨。
那是他第一次,在门已经合上的时刻,才后知后觉地冲出去。
鞋撞在门槛上,踢疼了脚趾,他顾不得。
楼道很空,脚步声像在他心口一下一下打鼓。
他跑下楼。
拐出角落。
——空的。
她没有在楼下的长椅上。
也不在常去的咖啡窗前。
空气太静,像什么都没留下。
他站在风里,喘着,眼神从教学楼扫到操场,再到图书馆方向——
全是人,偏偏没有她。
他抬手,去摸口袋。
手机没带。
他突然像被丢进了一个没有导航、没有信号、没有她的世界。
他还站着,但心已经开始失温。
她刚刚走出去。
可是——
她走得太安静了。
安静到,他用尽力气都找不到。
她像被风收走了。
像根本没留下来过。
——
他跑去女生宿舍问过宿管。
没有。
跑去图书馆、跑去操场、跑去画室后门那个她曾躲避采访的角落。
都没有。
他坐在校门口内侧面的长椅上,喘得像条快干涸的鱼。
额前的碎发粘在汗上,指尖一颤一颤。
就像她离开——
不是从门。
是从心。
他低下头,喃喃地对自己说了一句: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创作她。”
“是爱她。”
风吹得树叶哗哗响,像替他回答——
你终于说出来了。
可太晚了。
他一直在画她的温柔、她的笑、她在光里的样子。
他以为自己是在纪念她。
可他从没问过,她愿不愿意一直站在那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