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页契约自动浮现:"今废人牲之祭,立约人..."我咬破舌尖准备签字时,祭坛突然转动。九个苏白薇同时睁眼,她们的嫁衣前襟自动敞开,露出心口的黑洞——每个洞里都飘出张泛黄的当票,上面用殄文写着我的生辰八字,背面按着血手印。
血色月光中,青铜门轰然开启。门内站着个戴瓜皮帽的账房,他掀开长衫下摆的动作与祖父如出一辙——那里没有双腿,只有密密麻麻的契约红线,每根线上都串着七枚铜钱。他手中的铁算盘缺了三珠,正是当年老周那副,算柱上还沾着已经发黑的血迹。
"掌柜的,该清账了。"他的声音同时混杂着祖父、老周和我的声线,像是三张重叠的留声机唱片。怀表残骸突然飞向门内,表链如活蛇般缠住我的手腕。在坠入青铜门的瞬间,我看到《阴阳新约》的末页浮现新字:"当期:永世,利息:生生世世",而署名处的血指印正在慢慢变成青铜色......
坠入青铜门的瞬间,无数契约红线如同活蛇般缠上我的四肢,每一根都深深勒进皮肉,在皮肤上烙下焦黑的痕迹。皮肤下的《阴阳新约》突然自动翻开空白页,泛黄的羊皮纸页上浮现出正在书写的血字条款,墨迹如同有生命般在纸面上游走。账房先生的瓜皮帽无声滑落,露出由青铜算珠组成的狰狞头颅——左半是我的面容,右半是苏白薇苍白的脸,正中嵌着祖父那颗灰褐色的眼珠,瞳孔里映着九个旋转的命盘,每个命盘上都刻着不同的死亡场景。
"欢迎来到归墟当铺。"他的声音三重叠加,既有祖父的沙哑,又有老周的阴沉,还混着我的声线。身后的黑暗里缓缓浮现九口水晶棺,棺木上缠绕的红线如同血管般搏动。每口棺材都延伸出一根猩红丝线,线的另一端紧紧缠绕在我的手指上,勒出深可见骨的伤痕,鲜血顺着红线流入棺中。最中间那口棺材里,穿着血嫁衣的苏白薇正在用指甲疯狂刮擦棺壁,刻着的"癸亥"二字已经渗出发黑的血,在晶莹的棺壁上形成诡异的纹路。
账房突然撕开前襟,布料撕裂的声音在密闭空间里格外刺耳。他露出胸腔里那台精密运转的青铜命轮,齿轮咬合间发出催命般的咔嗒声。轮盘上阴刻着历代"我"的名字,从秦代的"陈翦"到民国的"陈青梧",每个名字都连着根浸血的红线,另一头深深扎进九口水晶棺的棺盖,像是某种诡异的脐带。轮轴处卡着半块青铜算盘——正是当年苏白薇临消散前按进我眉心的那半块,算珠上还残留着她的指纹,在冰冷的青铜上凝结成细小的水珠。
"利息在这儿。"他屈指敲了敲命轮,金属相击的脆响在空间里回荡。齿轮咬合的声响中,九个嫁衣苏白薇同时抬头,她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得令人毛骨悚然。她们的嫁衣前襟自动滑落,露出心口处九个黑洞,每个洞里都飘着一张泛黄的当票,上面用殄文写着:"收当物:苏氏女一魄,当期:永世",墨迹如新,仿佛昨日才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