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出市区,高楼大厦渐渐被农田和零星的工厂取代。高速公路上车辆稀少,邰莉莉把车速提到一百二,窗外的风景变成模糊的色块。
邰莉莉此时此刻心里感动,吴波主任为了自己居然包了一辆车。邰莉莉心想:我生命中,关键时候总会有贵人出现,真是幸甚乐哉!
车子驶出市区时候,邰莉莉伸头看看轿车表盘,车载导航显示距离目的地还有108公里。
"莉莉,我问你,你为什么选择三岔河?"吴波突然开口,"以你的成绩和能力,留在附属医院或者去国外深造都没问题。"
邰莉莉注视着前方的道路:"我记得大三那年我们去大青坝山区义诊吗?那个患先心病的小女孩..."
"因为没有及时诊断,送到我们这时已经太晚了。"
"当时我就在想,如果基层医院能有更好的设备和医生..."邰莉莉的声音轻了下来,"毕业后我想先去基层工作几年,积累些经验。"
吴波转头看向窗外:"理想很丰满。"
后半句他没说出口,但邰莉莉知道——现实很骨感。
下了高速公路后,路况急剧恶化。坑洼的县道让车子不断颠簸,邰莉莉不得不放慢速度。路两旁是荒芜的农田和破败的农舍,偶尔能看到几个老人坐在门前晒太阳,眼神空洞地望着他们的车。
"这一带年轻人基本都出去打工了。"驾驶员打破了长久的沉默,
"我一位表嫂就是这个场部副场长,上次听她说,三岔河农场是知青农场,现在整个农垦系统经营效益不好,医院条件恐怕更糟。上面垂直管理部门,人浮于事,对基层财政拨款非常少。"
………………
导航显示距离目的地还有25公里时,天空比出发时还要阴沉。
远处传来闷雷声,一场暴雨正在酝酿。邰莉莉打开雨刷,几滴雨点已经砸在挡风玻璃上。
"快到了。"邰莉莉她故作轻松地说,"就是前面那片建筑。"上次邰莉莉和其他实习生一起来农场纪念馆参观过,那次正好路过三岔河农场医院。
雨幕中,三岔河农场医院的轮廓逐渐清晰——那是一栋灰白色的三层楼房,墙皮大面积剥落,几扇窗户用木板封住。主楼旁是一排低矮的平房,屋顶的瓦片残缺不全。医院门口停着一辆锈迹斑斑的救护车,轮胎已经瘪了。
邰莉莉他们今天的车停在一片积水的空地上,雨点砸在车顶发出密集的响声。
走近医院大门,一块歪斜的白色长长木板牌映入眼帘,上面"三岔河国营农场医院"九个黑漆大字已经黯淡无光。邰莉莉眯起眼睛,发现"院"字的耳朵旁已经掉漆,乍看之下变成了"三岔河国营农场医完"。
"医完..."她轻声念出这个不祥的词,心头掠过一丝寒意。
吴波触目惊心,深吸一口气,转向邰莉莉:"我们进去吧。"
推开医院大门的那一刻,邰莉莉闻到了一股混合着霉味、消毒水和尿骚味的怪异气味。
门诊大厅光线昏暗,墙皮剥落,露出里面发黑的水泥。挂号窗口前摆着几张破旧的长椅,一个老人蜷缩在上面咳嗽,地上吐了一滩黄痰,无人清理。
"这..."邰莉莉的喉咙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