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经理?我们是市第一人民医院里联合检查组的,”小赵的声音绷得像拉满的弓弦,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立刻!我们需要调看你们得月楼玫瑰厅,本月15号和19号晚间的监控录像!所有存档!现在!”
电话那头短暂地沉默了一下,只有嘈杂的装修噪音持续灌入听筒。接着,王经理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轻松,甚至还有几分理所当然:“哎哟,真不巧啊!我们这儿正拆得底儿朝天呢!您要的那些老摄像头?嗨!早几天就全拆下来,当废品卖啦!一堆破烂,留着占地方,新的高清设备马上进场……”
“卖了?!”小赵的声调陡然拔高,像一把钝刀猛地划破了空气。他握着电话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根根暴突,指节泛出骇人的青白色。小赵的心瞬间沉到了冰点,他脸颊的肌肉在微微抽搐。
你们后台储存设备也卖了吗?譬如电脑啥的?
“哈哈,我们原来摄像头是内置储存卡那种,叫什么卡的呀?”
“叫. microSD卡。”
“对对对!”
郭钢他们听到这个电话内容彻底懵逼。
“卖给谁了?!”工作干练,雷厉风行小赵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里压抑的怒火几乎要将电话熔穿。
“就……就是那种收废品的老头儿嘛,开个破三轮车,走街串巷收破烂的王大头……”王经理的语气依旧不紧不慢,仿佛在谈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他那车,今儿城南明儿城北的,神出鬼没,谁知道这会儿又流动到哪里收破烂去了?,您看这……”
“流动到哪里去了?!”小赵重复着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生生挤出来,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荒谬和逐渐蔓延开的无力感。
他挂断电话猛地转过身,郭书记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小赵身后了,面对着所有人,宽阔的肩膀似乎微微塌陷下去。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滑过脖颈,洇湿了挺括的西装肩线。那背影挺直依旧,却像一尊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生气的雕塑,凝固在灰暗的雨幕和冰冷的围挡前。
他刚刚想开口告诉郭钢书记电话内容,可是郭钢书记摆摆手,拍了拍小赵肩膀说:“我们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