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勒用冻僵的手指摩挲作战地图上双桥符号的烫金浮雕,卡尔正将MG34机枪枪口转向桥梁制高点。他们心照不宣:这两条横卧在顿河动脉上的钢铁蜈蚣,正将来自第聂伯罗彼得罗夫斯克的弹药列车源源不断输往斯大林格勒火线。
当"黑豹之怒"的主动轮碾过最后一块桥面板时,威尔斯注意到桥下翻涌的浊流,一具冻僵的苏军侦察兵尸体卡在桥墩间,被水流扯动的臂章上红星已褪成粉褐色。
桥头堡阵地弥漫着沥青与融雪剂的气味。威尔斯调整双目镜焦距,看见工兵们正用缴获的T-34坦克底盘改装成固定火力点。88炮阵地周围散落着标有"小心未爆弹"的德语木箱,四联装Flak38的输弹槽里还卡着打空的20mm弹链。
他看着那位指挥若定的上尉,在这个混乱的战场上,只有拥有强大的意志力和领导力的人,才能带领士兵们走出困境,就像此刻远处传来的T-34引擎轰鸣声,正被上尉部署的88毫米高射炮组精准地标注在射击诸元表上。
威尔斯将望远镜转向东南方,晨雾中隐约可见对岸桥头堡升起的灰色烟柱。某个德军观测哨正在用光信号发送识别代码,被朝阳染成橙色的旗语剪影让他大开眼界。
桥头堡疲惫的德军士兵据守着脆弱的阵地,拼命阻挡着苏军在克罗斯特多夫的突破。刺骨的寒风裹挟着雪花,无情地抽打着士兵们冻僵的脸庞,战壕边缘结着冰棱的泥土在炮火震动中簌簌滑落。"黑豹之怒"号在前往桥头堡的途中抛锚了,车长穆勒下令施密特跟卡尔留下来修理,自己带着剩下的人跟随着支援部队继续前进。
现在又当回步兵的威尔斯缩在战壕里,裹紧破旧军大衣的手肘处露出脏污的棉絮,他机械地啃着冻硬的土豆,另一只手始终紧紧握着步枪,目光透过结霜的睫毛警惕地注视着前方灰蒙蒙的雪原。
“该死的俄国佬!”穆勒狠狠吐了口唾沫,结着冰碴的胡须随着嘴唇颤动,“他们的炮弹不要钱吗?天天炸!”他搓了搓冻得通红的双手,指节处裂开的血口渗出黄水,军靴在结冰的泥地上焦躁地碾动。
威尔斯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喉咙里泛着军用罐头特有的味道。这两天苏军的进攻就像永不停歇的绞肉机,每隔四小时必然响起冲锋号。弹药箱早已见底,医疗兵三天前就撤走了最后的重伤员,此刻战壕角落还蜷着两个发高烧的掷弹兵,裹着浸透油污的帆布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