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的手在她掌心颤了又颤。
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响,"咚——"的一声撞在人心上。
他突然松开手,转身从博古架顶层取下个檀木匣,铜锁咔嗒落地:"虎符在最下层。"他背对着她,声音哑得像生锈的齿轮,"你阿奶走时说,这东西不到家破人亡不许用......"
"这次不是家破,是卫国。"苏婉儿捧出虎符,青铜表面的云纹还带着老爷子体温。
她转身要走,却被老爷子叫住:"明远那混小子,昨日还在演武场跟人比箭。"他摸出块羊脂玉佩塞进她手里,"让他跟你去,我让陈老夫子把《李卫公问对》的批注抄了三份。"
演武场的灯笼还亮着。
苏明远正踩着木墩擦长弓,见她进来,慌忙把酒葫芦藏在身后:"阿妹?
这时候来......"
"换甲。"苏婉儿将虎符拍在他胸前,"带族学里的二十个小子,天亮前赶到蓝田驿。"她指了指墙角的牛皮袋,"陈老夫子把沙盘和兵书都装好了,你路上看——原线里敌军藏在雁门西侧的响水谷,他们想绕开正面防线劫粮。"
苏明远的酒意被冻得消散大半。
他捏着虎符的手突然收紧,指节泛白:"阿妹,我从前总觉得你那些'原线'是说书人胡诌......"
"现在信了?"苏婉儿扯出个笑,月光照得她眼尾发亮,"去把斥候队带好,若敢贪酒误事——"她抽出他腰间的剑,锋刃映着两人的影子,"我就用这剑挑了你的酒葫芦。"
苏明远突然挺直腰板,将剑重重插进地里:"明远必不负阿妹所托。"他转身跑向兵器架,皮靴踏得青石板咚咚响,带起的风掀翻了案上的兵书。
第二日卯时三刻,苏婉儿的马车已过了咸阳桥。
她掀开车帘,晨雾里隐约能看见苏明远的斥候队——二十匹青骢马排成雁阵,马背上的少年们腰悬角弓,腰间的铜铃随着马蹄轻响。
"姑娘,雁门关到了。"车夫的吆喝声混着北风灌进车厢。
苏婉儿裹紧斗篷下车,迎面撞上郭怀义的亲兵:"郭将军说了,女娘进不得帅帐。"
"去回他,若再不让见,三日后响水谷的暗渠会干,他的三千步卒会渴得连刀都握不稳。"苏婉儿拍了拍腰间的竹筒,里面装着系统兑换的《水经注》精简版,"另外告诉他,吐蕃人带的是皮水囊,松赞热的左膀将达瓦,有个儿子在长安当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