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墀上的汉白玉被鲜血浸得发亮，苏婉儿左肩的痛意像火舌般窜进骨髓，可她的手指仍像铁钳般扣住刺客手腕。
短刃划开的伤口翻卷着血肉，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淌，在青石板上溅出细碎的红点——这是她第二次为护驾受伤，上回是在华清宫替皇帝挡了支淬毒的弩箭，这回...她咬了咬后槽牙，盯着刺客刀柄上那只振翅的金乌。
"松手！"刺客闷喝一声，另一只手猛地往袖中探去。
苏婉儿余光瞥见他袖口鼓出的暗包，心下大骇——这是要自尽！
她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将刺客往地上一摔，膝盖重重压在对方胸口，右手死死钳住他欲往嘴里送的手腕。
刺客喉间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指甲几乎要掐进她手背，可她偏不松半分："王大人！"
话音未落，一道青衫身影如鹰隼扑下。
王敬之的剑穗珊瑚珠撞在刺客额角，"当啷"一声，那包药粉终于从刺客指缝间滚落。
他反手用剑鞘抵住刺客后颈，靴尖精准踩住对方脚踝："拿下。"
"何人指使？！"龙袍被染血的丹墀映得发红，李隆基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青铜钟，震得檐角铜铃嗡嗡作响。
他扶着高力士的手站在台阶上，平日温和的眉眼此刻拧成刀刻的沟壑，"说！"
刺客被王敬之压得半跪在地，突然咧开染血的嘴笑了。
他喉咙里滚出一串叽里咕噜的怪话，苏婉儿耳尖微动——这是吐蕃语！
她虽不通西番话，却在系统兑换的《唐蕃往来录》里听过类似发音。
那刺客盯着皇帝，一字一顿用半生不熟的汉话补了句："金乌未死，天命当归。"
"陛下明鉴！"方才还缩在柱后的高德昌"扑通"跪下来，额头砸在青石板上"咚咚"响，"老奴每日跟着陛下当差，连御膳房的点心都不敢多拿半块，这刺客定是...定是有人栽赃！"他哭得涕泪横流，脸上的粉都晕成了团，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老狗。
"栽赃？"杜鸿渐的声音从丹墀侧门传来。
他手里举着个檀木匣，匣盖大敞，里面叠着半尺高的密信，最上面那张还压着枚青铜符印——符印上铸着的，正是展翅的金乌。"卑职奉太子令搜查高公公偏殿，暗格里除了这些，还有五封未及焚毁的吐蕃密信，墨色未干。"他将匣子呈给高力士，目光扫过苏婉儿时微微一顿，像是在说"你要的证据，我拿到了"。
高德昌的脸瞬间白得像张纸。
他踉跄着爬向皇帝脚边，指甲抠进龙袍金线："陛下！
老奴对您的忠心日月可鉴...可别信这些小人的..."
"拖下去。"李隆基甩袖避开他的触碰，龙袍下摆扫过苏婉儿染血的衣袖，"诏狱，着御史台三司会审。"他转头看向苏婉儿，目光终于软了些，"苏娘子伤得如何？"
苏婉儿这才觉出疼来。
左肩的伤口正汩汩冒血，浸透了半幅衣袖，连里衣都黏在肉上。
她强撑着要跪，却被皇帝抬手拦住："不必多礼。"高力士已命太医令捧着药箱小跑过来，银镊子夹着药棉刚要碰伤口，她突然偏头："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