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杀了我阿娘。"阿史那烈的声音突然哑了,"去年冬月,老贼说我娘私通回纥,把她的头挂在平卢城门口。"
王敬之的佩刀重重磕在他后颈,玄衣人踉跄着跪下去,额角抵着发烫的青砖。
苏婉儿盯着他颤抖的脊背,突然想起系统里那条蓝色转机线——原来不是他要改命,是他要借她的手改自己的命。
"杜郎,"她转头看向立在院门口的杜鸿渐,后者腰间的鱼符在火光里闪着银芒,"立刻去兴庆宫找陈将军,调三百羽林卫封锁漕渠。"又对王敬之扬了扬下巴,"你带十个护院押他回府,别让他见着月光。"
子时三刻的漕渠泛着腥气,苏婉儿踩着湿滑的青石板往码头走。
王敬之的火把照出水面漂浮的碎菜叶,远处传来打更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第三间仓库的木门挂着锈锁,杜鸿渐的佩刀一挑,锁头"当啷"落地。
霉味混着泥土味扑面而来。
苏婉儿摸出火折子,照亮墙根的青石板——中间那块的缝隙里塞着半片碎瓷,和影七密道入口的标记一模一样。
她蹲下身,指尖扣住石板边缘,石板下传来"咔嗒"轻响,暗格里的锦盒在火光中露出真容。
锦盒里的密信足有半尺厚,最上面那封的火漆印着"唐"字螭纹。
苏婉儿的指尖在封皮上顿住,她认得这印——是皇帝私用的内府印。
拆开时,烛火突然摇晃起来,信纸上的字让她后背发冷:"若范阳有变,可携玉牒走褒斜道入蜀,杨国忠为前驱..."
"这是..."杜鸿渐的声音发颤,"陛下的退守诏书?"
苏婉儿将信重新封好,放进随身的檀木匣。
她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史书里安禄山破潼关后,李隆基确实带着杨国忠西逃,但此刻距渔阳鼙鼓还有两年,皇帝竟已在做退守打算。
"杜郎,"她将檀木匣塞进他怀里,"你带一半信去东宫,就说'太子当知,长安不只有蜀道'。"又转向王敬之,"你带另一半去兵部,找张巡张司马,就说'影七的箭,该让某些人醒醒酒了'。"
王敬之抱了抱拳,火光映得他眉间英气更浓:"苏姑娘放心,末将天亮前必送到。"
夜更深了,漕渠的风卷着潮气扑在脸上。
苏婉儿站在码头边,望着水面上碎银似的月光,怀里还留着那封诏书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