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儿捏着信笺的手指节泛白,陇右的沙尘簌簌落在她青翟纹裙角。
宫墙外的蝉鸣忽高忽低,像根细针扎着她太阳穴——系统里那团红光仍未熄灭,此刻正随着信上"南下勤王"四字,在她视网膜上灼出个暗红的洞。
"阿七。"她突然开口,声音比殿角铜鹤里的沉水香还冷,"去传王敬之、杜鸿渐,半个时辰内到承晖阁。"
阿七应了声,转身时靴底在青砖上擦出轻响。
苏婉儿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廊角,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系统玉佩——那是她与系统连接的媒介,此刻正微微发烫,像在提醒什么。
承晖阁的门帘掀起时,穿堂风卷着槐花香扑进来。
王敬之的绯色官服先撞进视线,他额角还沾着薄汗,显然是从兵部一路跑过来的;杜鸿渐跟在后面,手里抱着个漆盒,墨色幞头下的眉峰微挑,见着苏婉儿便拱了拱手:"苏副使可是得了要紧军情?"
"郭令公的信。"苏婉儿将信纸推过去,目光扫过王敬之因急行而起伏的胸口,"他问是否该南下。"
王敬之的手指刚触到信笺便顿住,抬眼时瞳孔微缩:"陇右军若动,飞狐陉的叛军......"
"正是。"苏婉儿抄起茶盏抿了口,茶汤早凉透了,在喉间泛起苦意,"叛军主力在河南,若郭子仪南下,可断其粮道;但若他轻离驻地......"她指尖叩了叩案上的《陇右舆图》,"陇右紧邻吐蕃,李党余孽刚露苗头,万一被钻了空子......"
杜鸿渐掀开漆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近三月的边报:"下官昨日刚整理了河东军报,李光弼在太原整训的骑兵,倒可做个策应。"他抽出张染了血渍的战报,"这是上党郡报,叛军前锋已过天井关,意图诱我主力深入。"
苏婉儿的瞳孔骤然收缩——系统地理沙盘里的模拟画面突然在眼前闪现:红色叛军标记如毒蛇般盘在河南腹地,蓝色的唐军主力正往蛇吻里钻。
她猛地攥住舆图边缘,绢帛在指下发出细微的撕裂声:"他们要合围!"
王敬之的笔"啪"地掉在案上:"合围?
河南多山,如何......"
"不是地理合围。"苏婉儿的指甲掐进掌心,"是人心。
若朝廷主力全压河南,幽州、陇右兵力空虚,那些首鼠两端的刺史、军头......"她没再说下去,目光扫过王敬之发白的唇,又转向杜鸿渐——后者正盯着舆图上的"太原"二字,指尖在案上敲出急促的鼓点。
"所以郭令公必须南下,但要有边界。"苏婉儿突然站起,裙裾扫过案头的茶盏,"传我的手令:陇右军不得擅自攻占州县,只剿叛军主力;另附《骑兵突袭十策》——"她摸出系统兑换的绢帛,上面用小楷密密麻麻写着"夜袭粮道半渡而击"等策,"这是我整理的战术要诀,郭令公素重法度,有这个约束,他不会越界。"
杜鸿渐接过绢帛时,指腹触到上面还带着系统特有的温凉:"苏副使这策......"
"家兄在陇右时整理的兵书残卷。"苏婉儿打断他,目光落在窗外摇晃的竹影上——有些秘密,连太子心腹也不能说透。
她转回身,指尖点在舆图的"太原"处,"光靠郭子仪不够,得让李光弼从太原南下,与陇右军形成钳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