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流言里掺三分实,七分虚,才叫安禄山有口难辩。"
苏婉儿从袖中摸出枚羊脂玉牌,是前日太子赏的:"杜大人拿这个去西市,找'听风阁'的老周。
他当年在太子府当差,最会编排市井爱听的话。"
三人筹谋到寅时三刻,窗外的雨终于停了。
王敬之裹紧青衫要走,被苏婉儿叫住:"王大人且留步。"她从妆匣里取出个绣着并蒂莲的锦囊,"这是我母亲新制的避瘟丹,你前日淋了雨,带着防着。"
王敬之接过锦囊时,指腹触到绣线的温度,喉结动了动:"苏小姐总把人心暖得透透的,偏又能把局算得死死的。"他转身时,晨光正漫过屋檐,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流言像长了翅膀的麻雀,第三日便飞到了大明宫。
苏婉儿在茶楼听书时,正见个茶客拍着桌子骂:"安禄山养私兵、通突厥,这是要学侯景乱梁!"她低头抿茶,茶盏边缘倒映着对面酒肆的招子——"新到范阳烧刀子,买一坛送胡饼",那"范阳"二字被酒保用红笔圈了又圈。
朝议是在第五日辰时召开的。
苏婉儿站在朱雀大街的槐树下,望着骑快马的黄门官往各府传送旨意,耳中仿佛听见金銮殿里的吵嚷:"陛下!
河北二十三州同日告急,安禄山分明早有反心!"杨国忠的尖嗓子穿透晨雾,"臣请派三千神策军直入范阳,拿了那胡儿!"
"杨相不可!"太子的声音沉稳许多,"范阳距长安千里,贸然兴兵恐激变。
臣举荐心腹张守礼为宣慰使,先探虚实......"
"太子年幼,岂可涉险?"杜鸿渐的声音突然拔高,苏婉儿嘴角微扬——这是她昨夜授意的话,"不如启用老将郭知运之子郭怀义。
郭将军在河北任过刺史,熟谙民情,又带过边军,正是合适人选。"
殿内安静片刻,皇帝的声音传来:"准奏。
郭怀义为河北节度副使,即刻领兵三千进驻博陵。"
苏明谦是在第七日清晨出发的。
他束着青巾,背着苏婉儿亲手缝的箭囊,跨在乌骓马上冲她笑:"阿姊放心,我定把密信送到郭将军手里。"苏婉儿望着他腰间晃动的银鱼符——那是父亲当年守玉门关时得的,"若遇险情,就往东山密道撤,我让程将军在那里备了粮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