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力士适时捧上茶盏,李隆基啜了口,忽然笑了:"就依你。"他指了指阶下的监察御史王敬之,"王卿素日最会查账,做个副使吧。"
王敬之的朝服下脊背绷直,躬身领旨时,腰间的獬豸纹玉佩撞在丹墀上,发出脆响——这是苏婉儿要的"眼线",既能盯着地方,也能看着朝堂。
三日后的黄昏,银杏叶扑簌簌落在苏府门廊。
暗卫阿九掀帘进来时,发梢还沾着秋露:"杜大人的信。"
密信是用柠檬汁写的,苏婉儿对着烛火一烤,字迹渐渐显形:"李复业初九夜会范阳来客,此人左颊有刀疤,似是安氏旧部......"她指尖叩了叩案几,突然提高声音:"去传李昭!"
李昭是安西都护府调来的裨将,此刻正守在偏厅,听见传唤三步并作两步进来。"末将在!"
"带五百轻骑,伪装成吐蕃商队,"苏婉儿将剑南舆图推过去,"潜入汉州,盯着李复业的亲卫营。"她指腹压在"汉州粮仓"四个字上,"若有异动,立刻飞鸽传书。"
李昭的虎口蹭过腰间的横刀:"末将明白。"他退下时带起一阵风,吹得案头的密信哗哗作响。
深夜的书斋里,烛芯爆了个灯花。
苏婉儿翻着杜鸿渐送回的账册副本,越看越冷——李复业竟在"灾民数量"上做了手脚,明明只有三千灾民,账上却写着一万二;私设的"入川税"更离谱,每车粮食要抽三成,美其名曰"防吐蕃奸细"。
"好个李复业。"她冷笑一声,将账册摔在案上,"安禄山想当范阳王,你倒想当蜀王?"
她抽出一张白纸开始写弹劾疏,笔尖在"私调驻军侵吞赈灾"等字样上顿了顿,又补了句"结交范阳逆党"。
刚写完"伏乞圣裁"四字,窗外更漏刚敲过三更,院外忽然传来急促的叩门声。
阿九的声音带着急:"小姐,剑南急报!"
苏婉儿的笔"啪"地落在纸上,墨点溅在"裁"字中间。
她接过信时,封泥还是湿的——是杜鸿渐的飞鸽传书。
拆信的手突然顿住。
信上只有八个字:"李复业暴毙,死因未明。"
烛火在她眼底跳动,映出深不见底的暗。
窗外的秋虫不知何时噤了声,只余更漏"滴答",像在数着什么倒计时。
(结尾悬念:李复业暴毙的消息即将掀起更大的风波,长安的金殿上,一场关于"凶手是谁"的追查,正随着晨钟的响起,悄然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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