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儿盯着沙盘里那簇暗灰阴云,指节在窗棂上轻轻叩了三下。
小桃刚退下时带起的风还未散,案头烛火晃了晃,将她的影子投在范阳城的标记上,恍惚间竟与沙盘中那队骑兵的灰影重叠。
"是张叔的人。"她喃喃自语,指尖划过沙盘边缘的铜纹——那是影卫死士的暗号,只有当年跟着父亲戍边的旧部才懂。
张叔原是左金吾卫的百夫长,三年前被她以治外伤的金疮药救回一条命,从此便带着二十个生死兄弟隐入范阳,专等今日。
系统浮窗突然在眼前炸开红光:【历史原线·范阳宫变】触发。
她眯眼扫过浮窗内容——原线里安禄山今日顺利登基,龙袍上的金丝绣着"大燕"二字,玉玺是从长安掠来的秦制蓝田玉。
而此刻,那行字正在浮窗里扭曲,像被泼了墨的绢帛。
"烧礼殿。"她对着虚空轻声补了句,仿佛张叔能听见。
当年在系统兑换的《唐代宫苑图》就摊在案底,她早把范阳宫的格局刻进了骨头:礼殿是安禄山准备受朝贺的地方,龙袍和玉玺就锁在东暖阁的檀木柜里。
更漏响了两声。
小桃端着茶进来时,见她正往信笺上滴蜡,蜜色的蜡油裹住"得手"二字,封成拇指大的蜡丸。"去后巷找老周头,"她将蜡丸塞进小桃掌心,"就说'春茶到了',他自然知道要往范阳传哪条线。"
小桃刚退出门,外间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杜鸿渐掀帘而入时,腰间的银鱼袋撞在门框上,发出清脆的响。"夫人,范阳急报。"他将一卷染了尘的绢帛摊开,上面血渍未干:"礼殿火势已控,龙袍烧了半幅,玉玺...被张统领用剑鞘挑走了。"
苏婉儿的睫毛颤了颤。
她抓起绢帛凑近烛火,果然在边角看到个极小的"张"字——是张叔的私印。"好。"她将绢帛折成方胜,"立刻拟密折,着御史台快马送长安。
就写'安禄山登基不成,礼殿遭劫,军心已动'。"
杜鸿渐的手指在案头叩了叩:"需要提影卫吗?"
"提。"她扯过狼毫,在密折末尾添了句"此乃陛下天威所致",墨汁在"天威"二字上洇开,"让杨相知道,这把火是朝廷点的,不是什么江湖侠士。"
窗外传来梆子声,三更了。
王敬之的信是从瀛洲飞鸽传过来的,鸽脚的竹筒还带着露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