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崇仁坊的朱漆大门已吱呀洞开。
苏婉儿掀开车帘,绣着缠枝莲的袖口掠过车门铜环,指尖触到的凉意让她想起前世在博物馆摸过的唐镜——都是历经岁月的冷,却藏着要烧穿时光的热。
"小姐,这别院比庄子里的正厅还阔。"贴身侍女阿桃捧着锦盒的手微微发颤,目光扫过影壁上的百子千孙图,"老夫人当年在苏州的宅子都没这么讲究。"
苏婉儿抬眼,青灰色的屋脊在晨光里泛着淡金,檐角的瑞兽张着嘴,像要吞下整座长安。
系统界面在意识里浮动,人脉图谱上两个红点正闪烁——天鹰余党,左金吾卫府兵许三,平康坊绣娘崔氏。
她摸了摸腰间昭德县君的银鱼符,符身的棱角硌着掌心:"去回了母亲,说我稍后带她看佛堂。"
阿桃应了声退下,廊下忽然传来脚步声。
杜鸿渐从月洞门转出来,玄色圆领袍沾着晨露,腰间玉佩撞出细碎声响:"小姐,许三昨夜里去了西市米行,崔氏往平康坊送了三箱绣品。"他从袖中抽出两张纸,墨迹未干的字迹浸着潮气,"米行账房是安禄山旧部,绣品箱底衬着契丹文的绢帛。"
苏婉儿展开纸页,系统的地理沙盘在眼前浮现——许三的足迹连成线,最终指向兴庆宫后巷的小宅。
她指尖点在崔氏的名字上:"盯着崔氏的绣棚,她每绣一幅并蒂莲,就往尚食局送次点心。"杜鸿渐喉结动了动,刚要说话,院外传来通报声:"李相府的管事到了,说奉李大人之命,送新得的端砚来。"
"请他去前厅奉茶。"苏婉儿转身对杜鸿渐道,"你且去,记得让暗卫在崔氏绣坊后墙留个记号。"待杜鸿渐的身影消失在游廊尽头,她抚了抚鬓边的珍珠花,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唐韵值剩余3200,可兑换《治世策》残页。"
前厅的沉水香正浓。
李相府的管事捧着雕花木匣,匣盖打开时,墨绿端砚上的鱼脑冻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我家大人说,县君前日献的《治世策》,他在政事堂念了半柱香。"管事弯腰时,领口露出半枚鱼符,"大人还说,若县君得空,明日未时可往相府一叙。"
苏婉儿垂眸,指腹摩挲着砚台边缘的云纹。
前世读《李岘传》时,只记得这位宰相刚正不阿,却不知他看策论时会用左手翻页——方才管事递砚时,匣底压着半张纸,墨迹是左撇子特有的拖尾。"替我谢过李大人。"她抬眼时笑意清浅,"明日未时,我必到。"
待管事离开,她折回书房。
案上的长安地图已展开,朱砂笔在崇仁坊、平康坊、西市米行三处画了圈。
窗外传来兄长苏明远的笑声,他正和苏明谦在演武场比剑,青锋划破空气的声响混着陈氏的叮嘱:"明远慢些,别闪了胳膊!"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危机预警",红光在西市方向跳动。
她想起王敬之昨日传来的密信:"监察御史台有三人收了杨国忠的钱,明日要参苏家'私养商队,有违市令'。"指尖沾了朱砂,在地图上又点了三个点——那是三位御史的宅邸。"得先稳住他们。"她喃喃,笔锋在"赵御史"名下顿住,"他最贪,送两箱南海珍珠。"
月上柳梢时,阿桃捧着青布斗篷进来:"小姐,要出门?"苏婉儿将斗篷裹紧,腰间的匕首硌着腰骨:"去东市醉仙楼,你留着守夜,若有动静,就烧第三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