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崎先生有时候这也是一种本事。」
「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别当真了嘛。」岩崎明太的眼神忽然变得锐利,「所以当三司来做说客我并不是很意外,但是你们不应该小看了我们岩崎家族。」
长桌那边传来争执声,双方的财务官正为设备折旧率的计算方式争得面红耳赤。岩崎明太的人坚持按直线折旧法计算,而贞观集团的财务总监则拿着国际航运协会的最新报告,力主采用加速折旧法——两种方法算出的港口估值,差了整整两千万美金。
「让他们争吧。」岩崎明太端起咖啡杯,杯底与托盘碰撞发出轻响,「专业的事该交给专业的人。我们只需要决定,底线在哪里。」
比尔看着长桌旁剑拔弩张的场面,忽然明白安德烈的用意。让专业团队负责细节博弈,他们这些「决策者」反而能在闲谈中摸清对方的真实意图——就像高手过招,真正的杀招往往藏在看似无意的试探里。
上午十点十七分,谈判陷入第一次僵局。岩崎明太的团队将报价降到四亿三千万,坚持二十年使用权不拆分;贞观集团则咬住四亿不放,要求将租期拆分为十年+十年,第二个十年的价格按届时CPI指数调整。
财务官们的语速越来越快,文件夹被拍在桌上的声音此起彼伏。岩崎明太的法务总监是个梳着油头的日本人,突然用生硬的中文喊道:「你们这是在趁火打劫!」
贞观集团的法务部主管毫不示弱地回敬:「我们是按市场规律定价!休斯顿港的维护成本每年递增8%,二十年不变的价格本身就不合理!」
比尔端起咖啡杯时,发现手背上溅了点咖啡渍——是刚才双方争执时泼洒的。他掏出手帕擦拭,动作不急不缓,余光却瞥见岩崎明太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频率和昨天谈判时一模一样。
「需要暂停吗?」比尔问。
岩崎明太摇头,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个银色烟盒,抽出一支却没点燃:「让他们吵,吵清楚了反而好。」他忽然话锋一转,「比尔先生去过京都吗?我家的老宅就在鸭川边,春天樱花落满河面时,像铺了层粉色的雪。」
比尔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突然聊起风景:「没去过,但唐会带我们去的。据说京都的寺庙很特别,明明很旧,却让人觉得比摩天大楼更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