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本杰明走上楼梯,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远处的阿尔卑斯主峰像头沉睡的巨兽,山顶的冰川在阳光下泛着淡蓝,山脚下的草甸开满了黄色的金雀花,几只奶牛在花丛里低头吃草,脖子上的铜铃偶尔发出「叮铃」的轻响,声音在山谷里荡开,像投入湖面的石子。
「手机。」米歇尔忽然把自己的手机扔到桌上,又伸手去掏他的口袋,「艾娃说这里没信号,正好关机。」
唐·本杰明看着她按下关机键,屏幕暗下去的瞬间,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东西从肩上落了下来。他想起汉堡港的合同、黑火集团的会议、那些永远响不停的电话——此刻都被关在了这道木门外。
「先劈柴?」他拿起门廊下的斧头,木柄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还是先去借牛奶桶?」
米歇尔已经跑出门去,白色的连衣裙在金雀花丛里像只蝴蝶:「当然是先看风景!柴可以晚上劈,风景不等人!」
阿尔卑斯山的第一缕晨光,是透过卧室的木窗斜射进来的。唐·本杰明醒来时,米歇尔正蹲在壁炉前生火,火柴划了三根才点燃引火的干草,浓烟呛得她直咳嗽,睫毛上沾着细小的灰。
「我来吧。」他走过去,从柴棚里抱来几块劈好的松木,架在干草上,用报纸卷成筒对着火苗吹气。青烟渐渐变成淡蓝,松木开始噼啪作响,火星像碎钻一样溅落在石板上。
「山里的火也这么有脾气。」米歇尔揉着被熏红的眼睛,看着他把铁锅架在壁炉的铁架上,里面的牛奶正冒着细密的泡,「比酒店的咖啡机难伺候多了。」
早餐是牛奶煮麦片,配着从集市买的黑麦面包。面包的粗粝混着牛奶的甜,在舌尖上开出质朴的花。唐·本杰明咬了口面包,忽然发现米歇尔正盯着他的手——昨天劈柴时被木刺扎出的小伤口,此刻结了层薄薄的痂。
「山里的日子才刚开始,就负伤了?」她笑着从医药箱里拿出创可贴,指尖划过他的掌心,那里还留着斧头柄的压痕,「看来养尊处优久了。」
上午的时光消磨在溪边。米歇尔搬了块平滑的石头坐下,用树枝在水里划着圈,惊起一群银色的小鱼。唐·本杰明则在旁边摆弄那把斧头,试着把一根粗松木劈成小块。第一斧偏了,劈在石头上,火星溅了他一裤腿;第二斧下去,松木裂了道缝,却没分开;直到第五斧,才听到清脆的「咔嚓」声,木片像花瓣一样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