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枯瘦的手抓向她的裙角:“姑娘去问......问村口的李屠户......”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马蹄声。翠微脸色煞白地撞开门:“姑娘!老爷派了护院来......说您私自出府不合规矩!”
兰芷攥紧了藏在袖中的鱼鳞册,忽闻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犬吠。她转身时瞥见墙根草垛后闪过半片灰衣角——是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少年,腰间挂着的玉佩却隐约刻着“盛”字纹。
申时·回城路
青帏车里,兰芷借着暮色摊开从李屠户家搜来的借据。泛黄的宣纸上,“周显”的签名歪歪扭扭,落款日期正是账册上“灾银”支出的次日。借据金额三百两,用途写着“购粮赈灾”,可附页的收粮人签字栏却是空白。
“姑娘,您瞧这......”翠微举着从王忠枕头底下翻出的银锭,錾刻的“盛府公中”字样在暮色中泛着冷光。兰芷捏着银锭忽然轻笑,这分明是她前日让人熔了林噙霜私库金锭重铸的,不想竟成了敲打老鼠的棍棒。
车帘突然被掀开,冷风吹来几片雪花。前头赶车的护院沉声道:“姑娘,城门要关了。”兰芷隔着帘子望去,巍峨的宣武门已在暮色中露出轮廓,却见城门下围着一群人,中间停着辆被劫得破烂的马车,车辕上斜插着半面勇毅侯府的鎏金令旗。
她猛地攥紧银锭,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下章预告里外祖家遭劫的消息竟提前传来。想起寿安堂那幅带钤印的山水画,还有盛老太太说“赤子之心需有锋芒”时的眼神,兰芷忽然伸手按住翠微的手:“绕小道去寿安堂,从角门进。”
酉时·寿安堂
崔妈妈挑亮烛火时,兰芷正对着桌上摊开的两份账册皱眉。盛府的“灾银”记录与勇毅侯府的马车劫案,中间竟隔着同样的三百两数目。她指尖划过借据上的墨痕,忽然想起王忠提到的“周显借庄子走账”——难道外祖家的劫案,竟与盛府的贪墨有关?
“姑娘,老太太请您去暖阁。”崔妈妈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忧心,暖阁里飘来熟悉的沉水香。盛老太太斜倚在美人榻上,膝头盖着的正是兰芷今早送来的狐裘,指尖正摩挲着块染血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