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溪水轻冻,薄冰覆盖在水面上,模糊了底下的暗灰石影,右手边的太湖石层层叠起,水本来从石头高处缓缓留下入溪,现下隆冬结冰,便像给石头刷了一层油亮的深色似的,过溪的红色平桥高过水面不到一根手指的距离,桥梁上的白雪残留,显得这桥蓄了残留之美。
单青云走过红桥,对面都是麻石地,贴着几块红木板通向一座白壁屋子,这红木板铺成的路像是从桥面延伸过去似的,麻石旁,墙角下,密密麻麻种着黄杆京竹,雅致风趣。
屋里的人似乎不知道她的闯入,只听得有人说:“锦峰可知,米封这字,价值千金啊。”
“六皇子若是喜欢,下臣便叫人封装好,送到宫里六皇子住处去,好字要配识字人,才不辱没了这字的风雅。”
“无功不受禄,锦峰可千万不能这样,若让父皇知道,可就不合适了。”
单青云听音识人,已经明白屋里的人是谁了,大声喊道:“米封的字虽好,却不如他的画俊逸自然,要说好,还是画好。”
那间屋子的门从里面被人慌慌冲开,白府主君白锦峰先走出来一看是她,皱着眉头,忍着怒气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单青云并不答话,绕过他,只见那位威风堂堂的六皇子穿着黄龙凤刺绣的银白锦衣龙行虎步,款款而出,整个人仪态若夏日修竹,面容如青玉温润。
他与单青云视线一撞,便笑了起来,笑容似晨曦拂面,和煦温柔。
“这位小生,好生眼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啊?”他故意狭笑着,问出这番话来。
白锦峰拱手行礼拜道:“让六皇子见笑了,黄毛小儿,冲撞鲁莽,是我家老太爷的外孙,单家独子,单青云。”
“哦,就是那位十四岁初考科举,便高中探花的青年才俊?”
“正是。”白锦峰对着单青云正色道:“你还不过来,拜见六皇子。”
单青云走上前两步,双手叠于额前,弯腰拜道:“寄禄官单青云,见过六皇子殿下。”
她这腰还没弯到底,六皇子便扶着她手臂往上托,说道:“本宫与单卿一见投缘,心生欢喜,便不用拘泥于这些虚礼了。”
她也不讲客气了,挺起腰来说道:“那便谢过六皇子。”
“锦峰,既然现在多了一个人,就麻烦锦峰再整些茶点,方便我们畅聊才是。”
白锦峰对六皇子见到单青云的态度略显疑惑,拘于礼貌,还是说道:“六皇子稍等,我这就去准备。”
白锦峰从院子里一走,单青云便转头仰视东祁,笑道:“震齐兄,没想到你我再见,居然是这般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