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阵阵的锣声随着迎亲队伍渐渐远去,炮仗上的红碎纸落了一地,安阳大街只剩热闹过后的一片寂静。
她们嫁出去了,再回来就是别人家的娘子了。就这么想着,单青云心里空落落的,单府不是第一次嫁女儿,唯有这一次,单青云参与得太多了,如此想来,和世事保持一定的距离,可能才做得到独善其身,独行其事吧。
单青云在门口这么伤感一小会儿,也就好了,她这个做大舅子的,晚上自然是要去喝一杯的,关键是去哪家。
单仲贤仿佛猜透了她的心思似的,将她召回跟前,有话要说。
屋里老太太已经回后院歇息去了,丫环婆子们都散去各自热闹,只有单仲贤一边拿茶盖抚着茶水,一边问道:“今晚喜宴,你准备上哪儿?”
“父亲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去巴虎家?乡野席宴是热闹,可你别忘了按察司的人都会往哪里去。”
“父亲不是说过我单家并非那嫌贫爱富的人么,乡野地方有头有脸的人去得少,我更应该给巴虎添些面子才对。”
单仲贤慢慢舒缓地呼出一口气,说道:“为父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你这个性如何能在北梁官场上有出路?逢迎客套的话不会讲,见风使舵的本事也没有,这么也好,免去那些不必要的麻烦。”
“父亲这么想就错了,我不是要逢迎假模假样的官场,我是要改变它。”
“小孩脾气。”
“父亲今日嫁了两个女儿,是喜事,就别说这些了。况且家里能陪伴父亲的女儿也不多了,父亲不如去老太太那里多看看纯英,她也是你女儿。”
单仲贤望着虚空,又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为父和蒲兄讲定,打算把纯英定给蒲如坚当媳妇,过几年等纯英再大点儿,就可以送去蒲家住些日子。”
“父亲,纯英从小没有娘亲疼,本就胆小,害怕你把她送到外面去,婚嫁之事,若非两情相悦,父亲们开心,他们未必会过得好。纯英还小,父亲何必这么急着替她定亲事,不如过几年再看看,若纯英和蒲如坚合得来,再定不迟。”
“这事就不用你操心了,蒲家男儿虽从商,底性是忠厚纯良的,不会委屈了纯英。至于你,为父在族中物色过继男儿,已经有几个不错的,培养几年单家也就后继有人了,早日让你回家来,若到时候你年纪大了无人迎娶,为父养你一辈子,也对得起这些年你为单家受的委屈。”
单青云不理会她父亲这话,她父亲总爱将她说过的话无视,喜欢装作无事发生,她要做的事业,谁也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