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主君们都站在单仲贤一旁,洛芝芳还捧着个丹书铁券,众臣越发觉得陛下不讲道理,左将军拱手说道:“请陛下体恤老臣苦楚,让单府安安心心办个丧事吧。”
东祁偏过脸,那边第五麟又率着一群人上来求道:“陛下,单相为北梁操心,劳苦功高,是我等青年之表率,如今横遭不测,人死为大,请陛下让单相入土为安吧。”
一边是开国功勋加受爵老臣,一边是青年才俊国家栋梁,东祁仍然坚持不予理会,突然这大厅灵堂安静了许多,方才无人说话时,都没有这么安静,东祁细细想来,好像这厅里一直有人在喃喃念经,现在才断了。
只见一袭僧衣从白布奠字后面走出来,他一手竖于胸前,一手拿着念珠,缓缓走到东祁眼前,微微低头说道:“贫僧,见过陛下。”
“你是……虢越。”东祁说出此话的声音微微颤抖。他没想到冷心冷面的虢越会下山来,那些年他们四人在隐庐葡萄叶底下喝酒赏月的心情,突地袭击过来。他们也是互相信任过,并肩作战过的。他有些措手不及,难道单青云真的死了?不可能。
“人生在世,执迷而不悟,陛下,您到底是希望他死了?还是希望他还活着?”
东祁脑袋好像罩着缸瓮敲了一记,他当然希望她真的死了,她死了这世间便无人能影响他九五之尊的位子了,只是虢越的出现,一想到她可能真的死了,他似乎又不那么笃定了。
“陛下,陛下?”
虢越唤着失神的东祁,东祁回过神来,硬着语气说道:“朕,只是讨厌欺君。”
“当年,时弘日日提醒他,陛下将来要君临天下,不同凡人,不可全付真心,单大人嘴上说知道,却总是自己一个人默默受苦。陛下,今时虽然不同往日,可往日种种亦是真情实意的,陛下真的要抛得一干二净么。”
东祁握着椅臂的手抓得更紧了些,“虢越,不是朕抛得一干二净,是她抛得一干二净。”
虢越叹道:“阿弥陀佛,单大人愿意助陛下一臂之力,纯粹是为天下百姓,单大人信得过陛下,仅此而已,难道陛下信不过自己么。陛下此时在此纠结,只是疑心太过,多此一举。”
灵堂陷入一阵沉默,东祁眼神又转向了那口棺材,久久凝视。
单府门外又跑来一个内侍,便是早前东祁遣出去的那个,他在东祁耳边说道:“越东道三天前见到过小王爷,往禾子城的方向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