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咬谁他就咬谁,让他咬几口他就咬几口,他从未想过最后狗会反咬他这个主人。
此时韩间几目中充血,牙关紧咬,握剑的手微微发抖。
说不上是恐惧,还是复仇的快意。
他从小在窟岩身边长大,窟岩积威日久,平日里都不敢抬头看师父,他也从未违逆过,反抗过,更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动手杀他。
“小心!”叶天笙惊叫一声。
已经晚了,一把匕首插入了韩间几的心口。
“笛谱,笛谱给我……”窟岩伸出手,人软软倒了下去,眼睛还死死的瞪着天笙。
黑夜里,只有几颗星星闪着孤寂的光。
叶天笙蹲在韩间几身边,面色戚戚,“为什么不躲开,你其实可以不用死。”
韩间几说:“我累了,想解脱了……”
他只是恶魔手里的杀人工具,没有思想没有灵魂。他这一生认贼作父、杀人无数,他这一生就是一个笑话,一个可怜虫。
他终于不再被摆布,被愚弄,终于可以去见他娘了。
“娘……”
叶天笙本是他的死敌,但人生就是这么奇怪,能给他最后一点人间温情的却是这个敌人。
兽语是在窟岩的身上找到的,世人梦寐求之的东西,但是现在与他而言没有半分用处。
韩间几说,这东西或留或毁,凭叶天笙做主,但是万不可再落入像窟岩这样的人手中。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韩间几说求他最后一件事,不必埋了他,烧了吧,就让他化成一缕轻烟,消弭于天地间,来去无踪。
“至于窟岩,丢到山涧中喂野兽吧。”
他的一生与兽为伍,言行想法皆与世人不同,想他本身是愿意的,算是给他的一生画了一个完满句号。
“对于窟岩他背后的人,我知道得不多,大约是个王爷……”
这就是韩间几要告诉她的秘密。
天笙的耳边天雷炸响,她一下子想到了魏无尘。
真的是他吗?
真是他害死了娘亲,又害死了无数的白洲百姓?
那他与窟岩何异?
空荡荡的带有血腥味的空气中,不时传来着几声鸟的呜咽声,似乎是生命最后的挣扎,似乎也是临死前的哀叹。
兔死狐悲。
终究是尘归尘,土归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