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哄他睡觉,天这么热,你看孩子热的,汗都流到了脖颈子上。”恩堂说着,指了指文信满头的汗:“我这屋蚊子多,别回头给文信,咬的满身是包。”
“谁不热?我不热?你不热?老百姓还受不了,这五方六月的热?他又不是地主家的少爷,受不了这个热?吃不了这个苦?农民就是农民,是农民的儿,就得吃苦受罪,还怕热,怕蚊子咬?”汉堂看不惯,恩堂一副假惺惺的样子,干嘛这样溺疼孩子,这是做给他看呢?他肯定知道,自己会来找文信,弄这一出,就是想让自己看看,他多稀罕孩子。
哼,醉翁之意不在酒,净整这些虚头巴脑的,就当别人是傻子呢,看不出他的把戏伎俩?汉堂在心底里道。
“汉堂哥,你别嚷嚷,再吵醒了孩子。”恩堂连忙拉着汉堂,走到了外屋:“咱兄弟有什么事,在外面说,别在里屋影响孩子睡觉。”
汉堂也不打算顾及面子了,就那点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跟着恩堂到了外屋,恩堂递过来一个木墩子,汉堂坐下。
“你也不用再抱什么希望了,我之前不答应,现在也不答应,你趁早死了心吧。”汉堂开门见山,说着掏出自己的烟袋,把烟叶装满烟锅子。
恩堂连忙划了根洋火,帮汉堂点燃。
手里摇晃着洋火熄灭,恩堂道:“汉堂哥,我知道,我是一个老光棍,你们都看不起我,都嫌我穷,嫌我过的日子邋遢。但我是真稀罕,文信这个孩子,所以才总想着把他过继过来。”
“想过继文信的人多着呢。”汉堂道:“我大哥还想把文信过继过去呢。”
“合堂哥不是把他家文焕,过继给周堂大哥了吗,周堂哥这也算有个儿子了。”恩堂道。
“我三哥好几个儿子都死了,他还想要文信呢。”汉堂吐出烟,又对着烟嘴吸了一口。
“勤堂哥是命苦,好几个儿子,好端端的都饿死了,可他不是还有文彬吗?再怎么,也有个自己的亲儿子。”恩堂道:“他一个儿子,四个闺女,等将来老了病了,守在身边的儿女还少吗?”
汉堂不乐意了,恩堂虽然也是兄弟,可不是亲兄弟,说自己的两个亲哥哥,他汉堂自然不高兴,敲了敲烟锅子:“你这话说的,谁还嫌自己儿子多?就算现在都吃不饱饭,但自己能生就得能养。多养个儿,将来老了就多个儿养自己。你连媳妇都没有,还想什么儿子?别废话了,我现在就带文信回家,以后让他少跟你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