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底残魂
腐叶混着泥浆的腥气直往鼻腔里钻,张小帅的喉结像被生锈的铁环卡住,每一次吞咽都牵扯着全身伤口。老王攥着豁口陶罐的手还在发抖,浑浊的汤汁泼出大半,顺着他下巴滴进沾满血污的衣领。月光透过义庄破碎的窗棂斜斜切进来,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影,映得地上蜿蜒的血迹泛着诡异的光。
"慢着点!"老王看着对方牛饮的模样,喉结滚动着往后缩了缩。陶罐磕在张小帅牙齿上发出脆响,呛咳震得他伤口崩裂,暗红血沫混着汤汁喷在青砖缝里。那幅景象让老王想起三年前暴雨夜,从乱葬岗拖回来的无头尸,血水也是这样顺着石板缝隙渗进地底。
张小帅喘着粗气松开陶罐,喉间的灼烧感稍稍缓解。他盯着老王布满血丝的眼睛,突然伸手抓住对方手腕。老王吓得一蹦三尺高,陶罐当啷落地,溅起的汤汁在月光下宛如泼洒的血水。"王财主...为什么要害我?"张小帅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指甲深深掐进老王皮肉。
老王脸色骤变,慌忙去摸腰间的桃木剑——其实是根开裂的扫帚柄。可当他对上张小帅眼底跳动的血丝,到嘴边的辩解又咽了回去。墙根的老鼠突然窜过,惊得他后退半步,后背撞上供桌,震得长明灯剧烈摇晃。火苗明明灭灭间,他看见张小帅胸口缠着的布条渗出新血,红得刺目。
"您当真不记得了?"老王压低声音,浑浊的眼珠警惕地转动,"李家姑娘...就是三天前王财主家抬来的那具尸体。您当时在义庄验尸,说她指甲缝里有皮肉碎屑,还发现脖颈勒痕是死后伪造的..."他突然打了个寒颤,声音更低,"当晚您就被家丁绑了来,胸口插着断箭..."
张小帅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公堂上王财主扭曲的嘴脸、管家袖中寒光一闪的袖箭、还有自己被按在地上时,后脑勺磕在石阶的钝痛。可最清晰的,还是那具女尸青紫的面容,和她攥紧的右手里,隐约露出的半片染血的裙角。
"证据...在哪里?"张小帅拽着老王的衣领,伤口的疼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老王哆哆嗦嗦指向墙角的破木箱,突然,远处传来马蹄声。火把的红光透过窗纸渗进来,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
"糟了!"老王脸色煞白,"是王财主的家丁!他们来补钉棺材了!"他慌忙将张小帅推进供桌底下,自己抓起扫帚假装打扫。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五个举着火把的家丁闯了进来,为首的管家抚着腰间短刀,三角眼里泛着毒蛇般的幽光。
"老王头,尸体都还在吧?"管家的声音像淬了毒的蛇信。老王赔着笑脸,扫帚柄在掌心打滑:"在呢在呢!小的看得死死的!"他的余光瞥见供桌下露出的衣角,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