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鱼烬语
顺天府的晨雾像浓稠的墨汁,裹着露水沉甸甸地压在屋檐上。百户府朱漆大门被拍得震天响,铜环撞击声惊飞了梁间夜枭。赵承煜握着东厂传召令牌的手指微微发白,鎏金牌面的獬豸纹硌得掌心生疼,那神兽威严的双目仿佛正盯着他心底最阴暗的角落。
他瞥向书房暗格里最后一本销赃账册,牛皮封面上的飞鱼纹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暗红。三个月前漕帮兄弟拼死传递的情报、陈明德老仵作染血的验尸笔记、还有张小帅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在他脑海中不断闪现。喉结艰难地滚动两下,他吐出两个字:"备马。"
脚步声由远及近,心腹周岩匆匆赶来:"大人,东厂番子已将府衙围住。"他的目光扫过赵承煜紧绷的下颌线,压低声音,"暗格里的东西......"
"都转移到城西地窖了。"赵承煜将令牌收入袖中,整理好飞鱼服的领口,金丝绣制的鱼纹在他胸前游动,却掩不住他眼底的慌乱,"记住,若有不测......"
"卑职明白!"周岩单膝跪地,手按刀柄,"大人放心,卑职定护您周全。"
大门轰然洞开,李大人率领的东厂番子如潮水般涌入。蟒纹旗在晨雾中猎猎作响,明黄的圣旨卷轴在阳光下格外刺眼。赵承煜强作镇定,抱拳行礼:"不知李大人一早造访,所为何事?"
"赵百户,圣上有旨!"李大人展开圣旨,声音威严,"着你即刻随本督回东厂问话,不得有误!"
张小帅和苏半夏从人群中走出。张小帅腰间的绣春刀泛着寒光,苏半夏手中紧攥着从赌场暗格搜出的半截玉佩。赵承煜的目光扫过他们,瞳孔猛地收缩——那玉佩的断口,分明与自己暗格里的另一半严丝合缝。
"赵承煜,私吞官服、杀人灭口、伪造小校殉职,你可知罪?"张小帅上前一步,字字如刀。
"张百户这是何意?"赵承煜强装镇定,"空口无凭,就想定赵某的罪?"
苏半夏冷笑一声,展开手中的账簿:"这是从雀金阁赌场搜出的账册,详细记录了官服熔银的数量、销赃的日期,还有......"她举起半枚银扣,"在你柴房灰烬中找到的这个,与账册记录的销毁时间完全吻合!"
赵承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突然暴起,抽出腰间软剑刺向李大人。张小帅眼疾手快,绣春刀出鞘,挡下这致命一击。金属碰撞声在庭院中炸响,火花四溅。
"抓住他!"李大人一声令下,东厂番子们一拥而上。赵承煜且战且退,突然转向后院。那里,周岩早已备好快马。
"大人,快走!"周岩挥刀逼退追兵,赵承煜飞身上马,扬鞭疾驰。张小帅和苏半夏翻身上马,紧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