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匠看着地上白花花的银子,又瞥了眼马厩里甩着尾巴的瘸驴,一咬牙摸出腰间的铁钎。正午的阳光直射在铜锁上,映得他额角的汗珠如同碎钻般发亮。柳氏在一旁焦躁地踱步,掐着手里的锦帕喃喃自语:"南海进贡的珍珠该有三箱,将军那件玄狐裘披风......还有沈微婉她娘的赤金步摇,定是藏在最里侧那口檀木箱里,当年她嫡母总爱把宝贝往最暗处塞......"
"咔嚓"一声轻响,朽木门板被撞开的瞬间,一股混杂着灰尘与霉味的浊气扑面而来。柳氏被呛得连打三个喷嚏,揉着鼻子冲进库房,却在看清室内景象时猛地顿住脚步——二十几口贴满朱砂封条的木箱整齐列成两排,蛛网在屋梁上晃悠,墙角堆着半筐发霉的谷糠,几只肥硕的老鼠受惊般从箱底窜过。
"开!给我把所有箱子都打开!"柳氏抬脚踢翻最近的一口木箱,护甲在泛黄的封条上刮出白痕。王婆子挥着撬棍劈开第一口箱盖,腐叶混着尘土扬起,箱底只有半块被啃得坑坑洼洼的窝头,旁边还爬着几只米粒大的潮虫。
"不可能!"柳氏尖声惊叫,扑向第二口箱子,鎏金护甲在木箱上划出刺耳的声响。第三口、第五口......当第十二口箱子露出空荡荡的内壁时,她猛地转身揪住锁匠的衣领,金簪险些戳瞎对方的眼睛:"说!是不是你跟沈微婉那小贱人串通好了?!把我的珠宝藏到哪去了?!"
锁匠吓得裤裆一湿,颤抖着指向墙角:"夫......夫人您看!"
柳氏猛地回头,只见自己镶着珍珠的裙摆不知何时勾住了箱角的麻绳,另一端系着个半尺长的铁夹子。"啪"的一声脆响震得尘埃落定,冰冷的鼠夹死死咬住她的手腕,锋利的齿痕间渗出的血珠滴在青石板上,如同撒开的一把红豆。
"啊——!"撕心裂肺的尖叫几乎掀翻了库房的瓦片,柳氏甩着手撞在身后的木箱上,后脑重重磕在箱角,瞬间鼓起个鸡蛋大的包,比她发鬓上的牡丹珠花还要显眼。下人们七手八脚地掰着鼠夹时,她眼角余光瞥见最里侧的木箱缝里滚出一颗水绿色的琉璃珠——那是去年她赏给沈若柔的玩意儿,此刻却像一记耳光,狠狠甩在她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