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巅之上,主殿“惊雷殿”巍然矗立,如同巨兽盘踞。殿顶并非寻常瓦片,而是无数块熔铸了雷精之铁的金色雷瓦,在厚重雷云下依旧倔强地反射着来自天穹的电光,辉煌而冷硬。殿宇的梁柱皆由整根整根的玄黑雷石巨木构成,其上天然生就的雷霆纹路,在殿内幽暗光线下如同活物般微微流转。殿内空间极其阔大,支撑穹顶的巨柱上,缠绕着粗大沉重的精金锁链,锁链表面铭刻着古老繁复的雷符,隐隐与殿外云层中的雷霆呼应共鸣。地面铺着打磨光滑的深色雷击石,坚硬冰冷,倒映着上方穹顶垂下的、由巨大雷晶驱动的长明灯发出的幽幽蓝光。整个大殿空旷、森严,弥漫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肃杀与沉重,仿佛空气本身都凝固了,蕴含着爆裂前令人窒息的死寂。无形的威压如深海暗流,沉甸甸地挤压着殿内每一个角落,让置身其中的人不由自主地绷紧心神,连呼吸都刻意放轻。
雷鸣,这位执掌雷门大长老权柄多年的老者,一身深紫色、以秘银丝线绣满雷云咆哮纹饰的正袍,立于主殿那九级雷石台阶的最高处。他身形魁伟,面容如同风化的雷击岩般冷硬,沟壑纵横,每一道皱纹都刻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那双深陷的眼窝里,眸光如寒潭深处的冰锥,锐利、冰冷,缓缓扫视着阶下肃立的每一个人。他身侧稍后,分立两人。左首雷魁,身躯壮硕如铁塔,虬髯戟张,一双环眼精光四射,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嗜血的凶戾,仿佛一头随时欲择人而噬的凶兽。右首雷渊,面容清癯,眼神却如毒蛇般阴鸷幽深,目光扫过之处,带着一种无声的、令人骨髓发寒的审视。
阶下,百余位雷门核心弟子,身着统一制式的深蓝劲装,袖口与领缘绣着细小的银色闪电纹,分列大殿两侧。他们竭力维持着挺拔的站姿,握紧的拳头指节泛白,微垂的眼睑下,是无法掩饰的不安与惊疑。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压抑,沉闷得如同暴雷前的死寂,只有殿外云层深处传来的、永无休止的沉闷雷音,一下下敲打着紧绷的神经。
“肃静!”雷鸣的声音骤然炸开,如同旱地惊雷,瞬间撕裂了大殿的死寂,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滚滚压下,震得殿梁上缠绕的精金锁链嗡嗡作响,连穹顶垂下的雷晶灯都随之明暗晃动了一瞬。阶下弟子们身形齐齐一震,头垂得更低。
雷鸣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刀,刮过众人头顶,每一个字都蕴含着雷霆万钧之力:“诸位!雷鸿,身为门主雷战之子,不思继承父志,光耀我门!竟敢违抗长老会严令,擅动我门秘藏!更勾结外宗宵小,暗中谋划,意图分裂雷门根基!此等悖逆祖训、祸乱宗门之大罪,天地不容!”
他猛地一拂袖,宽大的袍袖带起一股凛冽罡风:“经长老会议决,即日起,将逆徒雷鸿——逐出雷门!其名,永削于雷门宗谱!其行,永为我门之耻!”
“逐出师门!”四个字如同四道惊雷,狠狠劈在殿内每一个人的心坎上。
阶下瞬间哗然!死水般的沉寂被彻底打破!低低的惊呼、难以置信的抽气声、压抑不住的议论声嗡嗡响起,汇成一片混乱的声浪。弟子们面色剧变,彼此交换着惊惶的眼神。门主之子?勾结外宗?分裂雷门?这每一个词都如同重锤,砸得人头晕目眩。几个资历较深、平素与雷鸿有过接触的长老,眉头紧锁,嘴唇翕动,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疑虑与困惑。雷鸿虽年轻气盛,行事或有偏激,但勾结外宗分裂宗门……这指控太过骇人听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