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曜不解地看向母亲,好像一时没明白此话何意。
陆夫人直白道:“陈家虽是亲家,但也不是稚鱼的亲生父母,想来等你们成婚以后,陈家人回了云麓,也就没什么往来了,他们那边,有你方舅舅看着,寻常不会到咱们跟前。”
陆曜蹙眉,并不认同此话:“您也知稚鱼已无双亲,从小都是她舅父养大,感情非比寻常,既结姻亲,又怎能分得这样清楚?”
见他这样想,陆夫人沉了眉头,道:“那算什么姻亲,你莫忘了这场婚事怎么来的。”
“儿没忘,这门婚事的最初,不也是母亲点了头,才有稚鱼上京来吗?”
“你!”陆夫人没想到向来孝顺的儿子会拿话来堵自己,一时惊讶起身,目露不悦。
“你少装作不知,陈女会嫁进来是缓兵之计,算什么正经姻亲?那样的市井门户,平时少来往,你当沾惹上身是什么好事?哪怕你们要成婚了,娘也不怕同你说实话,等这场风波过去了,娘还是要为你挑选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陈稚鱼是个好孩子,到时我也不会亏待她。”
一番话,听得陆曜心愈发往下沉,他不是不了解父母的想法,也知道他们对这场婚事的态度并不看好,说白了,他们眼下只是要一个退路,尚不知圣意如何转化,也怕误了他,才急需要个人,一为孕育子嗣,二为掩人耳目。
从前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虽说利用了人家姑娘,但都能补偿,没什么大不了。
可那人是陈稚鱼的话,他忽然觉得这样做不行。
他无法对她那样绝情,也无法心安理得地利用她为陆家谋事。
“娘莫忘了,这门婚事上达天听,不是陆家自己的事了,即便将来皇帝对陆家松了口,这门婚事也是他赐下的,如何能有变动?”
陆夫人微微蹙眉,这点她又何尝没有想到?但她更疼自己的孩子,不愿叫天之骄子一般的好儿子,卷入寒门是非,娶妻不贤毁三代,这是多少血泪教训。
更何况,皇帝也不是真万万岁,总有退位的那一天,等到太子继位……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她也只是在心里想了想,哪怕对枕边人都不敢透露一句。
叹了一声,她说:“儿啊,娘年轻的时候,刚嫁给你爹,也是吃了苦头的,并非我瞧不上寒门,谁家没个穷亲戚?你生来就没让你理过那些腌臜事,自然不晓得,沾上一门穷酸,能带来多少祸事。你祖父那一辈的人早就分了家,可见你祖父势头正盛,借着他的名义在外头招摇撞骗,惹出了麻烦还是你父亲去收拾,这些人,但凡有一点自觉,我也不会让你敬而远之了。”
“娘晓得你待人以诚,疼惜稚鱼那孩子便想优待她舅家,但你也要为自家想想,万一陈家偶得富贵贪得无厌,做了什么伤了自家颜面,你当如何?更何况是这种非常时期,陆家若有什么明显的疏漏捅到圣上那儿去,你看圣上会不会饶你父亲还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