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抵抗忘忧香。”叶白的断杖指向铜盆,“这香能麻痹情绪中枢,但他体内的药草灵力在对冲。”
侍者发现了他们,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伸手去按墙上的警铃。叶白的匕首飞出去,精准地钉在他的手腕上。惨叫声刚出口,就被侍者自己死死咬住,他盯着叶白,眼睛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被打乱程序的茫然。
老医师看见他们,被麻绳扯着的嘴角艰难地动了动,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目光拼命往石台下瞟。叶白弯腰一看,发现石台底座刻着行小字:“吾女阿禾,忌日三月初七——今日,该哭。”
伊蕾娜突然想起那个被灰雀教徒抓走的草药学徒。阿禾,定是老医师的女儿。
忘忧馆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叶白斩断老医师身上的绳索,伊蕾娜将蓝铃花塞进他手里:“捏碎它,能提神。”老医师的手指抖得厉害,捏碎花瓣的瞬间,他突然捂住脸,发出压抑了太久的呜咽,那声音像钝器刮过朽木,听得人眼眶发酸。
“带他走。”叶白拽着伊蕾娜往窗外跳,落地时踉跄了一下,被伊蕾娜扶住。老医师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哭,眼泪打湿了衣襟,却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跑出欢都很远,老医师才止住哭,指着身后那座在暮色中泛着暖光的城:“三百年前,国王的独女病逝,他下令全国不准哭,说悲伤是对逝者的不敬...后来,连怎么哭都忘了。”他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晒干的蓝铃花瓣,“阿禾说,花能让人记得疼,记得想。”
叶白看着那包花瓣,忽然转头看向伊蕾娜。她的手腕还在流血,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可攥着蓝铃花的手指,指节已经泛白。
“很疼?”他伸手,想碰她的伤口。
伊蕾娜避开了,却忽然笑了,眼底有微光闪动,像有泪珠要涌出来,却被她硬生生逼了回去。“有点。”她轻声说,“但这样很好,至少知道,还活着。”
远处的欢都亮起了灯,无数扇窗户透出暖黄的光,像无数只不会流泪的眼睛。叶白握紧断杖,杖芯的裂缝在月光下泛着细弱的光——或许,真正的悲伤从不是痛哭流涕,而是连疼都懒得去疼,连想都忘了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