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蕾娜指尖蜷了蜷,终究还是收回了手。那酒杯却不依不饶,往她面前又飘了飘,酒液晃出的涟漪里,竟映出去年江南的梅树——她蹲在树下捡梅子,叶白靠在树干上笑她手忙脚乱,袖口沾着的花瓣落在她发间。
“这雾……能照见过去?”她轻声道,魔杖的光晕微微发颤。
叶白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酒杯,喉结滚了滚:“老船夫没说过这个。”他拽了拽红绳,想把她拉远些,那门却突然“哐当”一声全敞开了。
满堂的羊角灯瞬间亮起,暖光里浮着无数细小的光斑,细看竟都是青梅的影子。最里头的八仙桌上,摆着个酒坛,坛口塞着红布,旁边堆着十几个空酒杯,像是刚开过一场热闹的宴。
“有人吗?”叶白扬声问,声音撞在梁上,又被雾揉碎了似的落下来。
没人应。只有那坛青梅酒忽然“咕咚”响了声,坛口的红布自己飘起来,一股更浓的酒香涌出来,竟带着点熟悉的、属于叶白的气息——去年他抢酒喝时,衣襟上沾的就是这味道。
伊蕾娜忽然想起什么,往桌底看了眼。果然,那里躺着个小小的酒葫芦,葫芦口系着的红绳,和他们腕上的竟是同一个花色。
“这是……”她伸手要去捡,叶白却先一步弯腰,指尖刚碰到葫芦,腕上的银铃突然炸响,叮铃铃的声浪里,红绳像是被火烧似的发烫。
两人同时缩回手,就见那葫芦自己滚了滚,滚到红绳旁边,轻轻撞了下银铃。雾里忽然传来个极轻的笑声,像孩童又像老者,混着酒香飘远了。
“走。”叶白攥紧她的手,红绳在掌心烫得惊人,“天字房在顶楼,先上去。”
刚踏上楼梯,身后的酒杯“当啷”一声落在地上,酒液渗进青砖缝里,竟长出株小小的青梅苗。伊蕾娜回头看了眼,忽然觉得这望月楼,藏着的故事比雾还深。
“有一点阴森啊……”
叶白脚步顿了顿,侧耳听了听楼上动静,除了自己和伊蕾娜的呼吸,只有风穿过窗棂的轻响。他反手将她往身后带了带,红绳在两人中间绕了个弯,银铃贴着他的手腕,凉丝丝的倒让人清醒:“别怕,真有东西,红绳早炸了。”
话音刚落,二楼的走廊忽然亮起排灯笼,暖光顺着栏杆缝淌下来,在楼梯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影子。最尽头那扇门虚掩着,门楣上挂着块木牌,“天字房”三个字被灯照得发亮,门缝里漏出的光,竟也是青梅色的。
伊蕾娜的魔杖在掌心转了圈,光晕比刚才亮了些:“我才不怕。”嘴上这么说,脚步却不自觉往叶白身边靠了靠,红绳勒得她手腕微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