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着躲开,却反手握住我的手腕,红绳缠在两人手背上,银铃轻轻撞在一起。“别怕,”他声音低了些,“实在不行,我去后厨给你烤银鱼吃,就像在湖岸时那样。”
我刚想说“这地方哪来的银鱼”,鼻尖却忽然钻进一缕熟悉的香气。不是蘑菇的腥气,而是淡淡的、带着点甜的梅香。我猛地睁开眼,看见客栈门口的石墩上,竟摆着个小小的陶罐,罐口插着枝干枯的梅花——和江南乌篷船里那篮梅花是同个品种。
“这是……”我愣住了,叶白也凑过来看,忽然指着陶罐底下的字:“你看。”
陶土上用指甲刻着行小字,笔迹娟秀,像是红衣姑娘的手笔:“蘑菇会谢,梅香不散。”
风从蘑菇屋顶吹过,带着孢子粉的腥气里,那缕梅香却越来越清晰。我忽然不那么讨厌这个地方了,甚至有点好奇——在全是蘑菇的国度里,藏着梅香的人,会是什么模样?
伊蕾娜刚把陶罐里的梅枝抽出来,指尖就沾了层细白的孢子粉。她皱着眉往裙角蹭了蹭,抬头时正好看见客栈老板从菌盖门里探出头——那老板戴了顶深褐色的宽檐帽,帽檐边缘缀着圈干枯的菌褶,活像刚从腐木里钻出来的巨型蘑菇。
“外乡客?”老板的声音带着点孢子粉似的沙哑,他侧身让出门口,露出里面的景象:客栈大堂的柱子是粗壮的菌柄,天花板垂下无数串风干的菌子,像吊灯似的晃悠着,墙角的壁炉里堆着干燥的菌根,正烧得噼啪作响,空气里飘着股焦糊的木质香,总算压下去些蘑菇的腥气。
“两间房。”伊蕾娜把梅枝重新插进陶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不要任何和蘑菇有关的东西。”
老板挑了挑眉,视线扫过她攥紧的拳头,忽然笑了:“放心,除了墙壁和床架是蘑菇做的,别的都能换。”他转身往柜台走,菌褶帽檐扫过挂在墙上的菜单,那菜单是用透明的菌膜做的,上面用炭笔写满了菜名:奶油煎牛肝菌、菌菇浓汤、孢子粉面包……伊蕾娜赶紧移开视线,却撞见叶白正盯着菜单出神。
“你敢点任何一道试试。”她低声威胁,手腕上的红绳被拽得绷紧,银铃“叮”地敲在叶白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