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嘴!”
伊蕾娜的怒吼震得晨雾都在颤抖。她的剑锋突然提速,像条发怒的银蛇,贴着他的肋骨擦过,割裂了丝绸衬衫,带起一道血痕。叶白闷哼一声,却没有后退,反而迎着剑锋上前半步,左手猛地扣住她的手腕——正是那只发颤的左手,旧伤处的皮肤在铠甲下泛着不正常的红。
“你在逼我伤你。”他的声音低得像磨过的砂石,掌心的汗混着她的,在金属铠甲上洇出深色的痕,“也在逼你自己疼。”
伊蕾娜的手腕剧烈挣扎,剑锋却始终差半寸刺不下去。她看见他肋骨处的血珠渗出来,染红了腰间的绶带,像朵突然绽开的血鸢尾,心脏猛地一缩,力道瞬间泄了大半。
“你看,”叶白的拇指轻轻按在她的旧伤处,动作温柔得不像在决斗,“你的剑还是会软。”
这句话像针,刺破了她所有坚硬的伪装。伊蕾娜猛地抽回手,踉跄着后退三步,长剑拄在地上才稳住身形。晨风吹起她散落的发丝,露出眼角的水光,在霜气里闪得像碎玻璃。
“我不是软!”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依旧倔强地扬着下巴,“我是……是恨他们说的话!恨他们觉得我站在你身边,是靠婚约,靠怜悯!”
演武场周围的骑士们都屏住了呼吸。托比攥着盾牌的手在发抖,他想起上次暴雨天,伊蕾娜背着发烧的叶白在泥地里走了十里地,骑士靴磨破了也不肯放下;想起她总把最好的伤药偷偷塞进叶白的书房,嘴上却说“免得王子殿下病死了,没人给骑士营发军饷”。
叶白捡起地上的剑,慢慢走向她。剑尖在青石地上拖出刺耳的响,却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停住。“那你该知道,”他解下腰间的玉石吊坠,扔到她脚边,“老国王赐这个的时候,说‘能让叶白心甘情愿交出后背的人,才配得上王族’。”
吊坠在霜地上滚了两圈,停在她的靴尖前。正面的“叶”字被磨得发亮,背面的“伊”字却还带着新刻的锐边——那是他昨夜偷偷加深的,想让这痕迹更牢些。
伊蕾娜低头看着吊坠,忽然想起去年冬夜。她的旧伤犯了,疼得睡不着,叶白就坐在壁炉前给她揉手腕,炭火明明灭灭映着他的侧脸,他说:“等打赢这场仗,我就请最好的医师来,把你的伤彻底治好。”那时她以为他只是说说,却不知他早让人翻遍了王国的医书,连偏方都抄了满满三页。
“我不需要你让。”她突然弯腰捡起吊坠,攥在手心,冰凉的玉石硌着发烫的皮肤,“也不需要谁来评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