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时,奶奶正对着一张照片笑,见我回来,脸上的笑意瞬间收了回去,换上惯常的冷淡:“杵着干什么?作业写完了?”
我点点头,目光却忍不住瞟向她手里的照片。照片上,妈妈抱着个皱巴巴的小婴儿,爸爸站在旁边,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那是我从未在他们脸上见过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欢喜。
“你爸妈说了,以后钱要多寄点给弟弟买奶粉。”奶奶把照片收进抽屉,“你在学校省着点花,别跟人家比吃比穿,有书读就不错了。”
从那天起,骂声里多了新的内容。
“你看你弟弟,才几个月就知道哄人开心,你呢?越大越碍眼!”
“你爸妈为了养你们俩,在外面累得像条狗,你还不赶紧考个第一回来!”
“早知道生你是个赔钱货,当初就该把你送回老家!”
我开始故意拖延写作业的时间,放学路上绕远路,在操场的角落里待到天黑透才回家。电视也不看了,动画片里的“永不放弃”听起来像个笑话。
有次期中考试,我数学考了全班第三。拿着成绩单回家时,奶奶正在给弟弟织毛衣,电话里正跟妈妈夸弟弟“会抓东西了”“嗓门大得很”。
我把成绩单递过去,她扫了一眼,随手扔在桌角:“第三名有什么用?不是第一就是没出息。你弟弟将来肯定比你强。”
那天晚上,我躲在被子里哭了很久。枕头被眼泪浸湿,像块吸满了水的海绵。我想起小时候,奶奶还会把我搂在怀里讲故事,虽然故事里总少不了“别人家的孩子”,但至少,她的怀抱是暖的。
现在出租屋里的暖气明明开着,我却觉得比冬天的乡下还冷。墙上的挂钟依旧滴答响,只是那声音不再像为争吵敲丧钟,更像在数着我心里那些慢慢变冷的瞬间。
后来有次视频通话,妈妈抱着弟弟,笑着问我:“想不想弟弟?等他大点儿,让他跟你玩。”
我看着屏幕里那个被所有人捧在手心的婴儿,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这个家里多余的魔法,在新的故事里,早就该被悄悄抹去了。
但我也挺喜欢这个弟弟,我一直照顾着他
直到六年级,我的奶奶为了一块钱,追到学校打我
那天是周三,最后一节是体育课。我把校服外套搭在操场边的看台上,兜里揣着奶奶早上给的五块钱午饭钱——其实是前一天帮邻居王奶奶送菜,她偷偷塞给我的,让我买个肉包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