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回拉开铜锣湾公寓大门时,玄关处那双锃亮的黑色皮鞋让他换鞋的动作滞了半拍。
空气里弥漫着勐海熟普特有的木质香,茶室内,父亲正在抬腕斟茶,滚水精准注入七分满。
“坐。”沈钧山将天青釉葵口杯推给他,“黎法医孙子的生日会?”
“是。”沈星回跪坐在苏绣蒲团上,垂眸轻转杯盏,茶汤映出他眼尾疲惫。
茶席上倒扣着最新《警讯》杂志,封面正是父亲为飞虎队授勋的照片。
“黎老若在世,该心痛儿孙两代都没人接过解剖刀。”沈钧山手中银匙搅动茶海发出清脆碰撞,“当年他经手的案件,能让全港破案率飙升7个百分点。”
茶汤在杯里泛起涟漪,沈星回望着浮动的茶沫没有接话。
“他孙子现在还没满30吧?”沈钧山突然将滚水淋在茶宠貔貅头顶,“你觉得,一个能把手术刀玩出花的天才,改行当法医需要多久适应期?”
沈星回抬眼:“父亲什么时候兼任HR总监了?”
沈钧山看了一眼儿子:“我只是觉得可惜,一门家族技艺就这样失传了。”
沈星回和他对视:“他父母向来尊重个人选择,毕竟不是谁家都像我们。”
沈钧山低笑时肩章流苏轻颤:“我知道,当年没让你加入香港击剑队,你始终对我有埋怨。”他突然用茶针挑起块茶饼,“但你现在不是做得挺好?警队最年轻的武术教官。”
见对方并不想聊下去,沈钧山只好另开一个话题:“今天的生日会,那个孩子也在吧?”
沈星回在压抑的成长环境里养成了淡然性子,待人礼貌却总隔层雾,人缘极佳却独来独往。
直到毕业季开始与黎深打成一片——沈钧山顺藤摸瓜,发现这条人际关系链的终端竟拴着夏以昼家的妹妹。
沈星回整理茶巾的手指蜷缩又舒展,继续保持沉默。
“我也不是古板的人。你如果实在钟意她,和你母亲也约个时间,带回来吃个饭......”
沈星回忽然抬眸:“您还在暗中调查我。”
沈钧山掏出丝帕擦拭眼镜,镜片反光遮住眼底精芒:“查你?街边烂仔都闻着味的事,当警署收风系统是摆设?”
“不要打她主意!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杯盏在沈星回掌心转出泠泠清响。
茶室空气骤然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