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刀不知来历,却自带一股肃杀之气,刀身在阴雨天也泛着幽冷的青光,仿佛活物。
乡人来来往往,对着它指指点点,却无一人敢上前触碰。
他们畏惧那份仿佛能割裂魂魄的锋锐,更畏惧一种冥冥中的感觉——这柄刀,在择主。
直到第四日清晨,一个身着素衣的寡妇领着一个五六岁的幼子,穿过人群,来到祠堂前。
她的丈夫不久前死于流窜的匪乱,临终前手里紧紧攥着一柄卷了刃的柴刀。
她不是来取刀的,只是来祭拜亡夫,此处离她丈夫倒下的地方最近。
她看着那柄无铭刀,仿佛看见了丈夫临死前的不甘与绝望,泪水潸然而下,抚摸着冰冷的刀身,哽咽道:“你们这些英雄的刀,为何总是在人死后才出现?若有人肯早一些为我们这些弱者出刀,何至于家破人亡,何至于此啊?”
她的哭诉让周围的议论声都静了下去。
言罢,她擦干眼泪,拉起儿子的手便欲离开。
就在这时,那一直安静的幼子忽然挣脱了母亲的手,踉跄着扑到刀前。
他不懂悲伤,也不懂畏惧,只是觉得这东西很漂亮,便伸出那双肉乎乎的小手,紧紧握住了刀柄。
刹那间,异变陡生!
原本幽冷的刀身之上,无数繁复的青金色纹路骤然亮起,如龙蛇游走,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
一股沉闷的震动自地底深处传来,祠堂前的两座石狮子竟发出“咯咯”的轻响,斑驳的眼角处,缓缓渗出两道铁锈色的泪痕,仿佛活了过来。
人群一片哗然,惊恐后退。
残碑旧魂的低语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欣慰:“护念不分大小,一滴泪也能养刀。”
而北境的风,则更为酷烈。
长城脚下的一座村庄,因百年前是古战场,煞气郁结,被路过的朝廷修士断言为“妖土”,称有“兵魂作乱”,地脉不祥,必须以天雷符阵毁去,方能永绝后患。
修士择定吉日,登坛作法,完全不顾村中数百口人的死活。
村民们跪地哀求,却只换来修士的冷笑。
绝望之际,那个平日里只在灶台与田埂间忙碌的村妇,也是上次大战中最后一个放下武器的民兵队长的遗孀,默默地从自家厨房里拿出了那把用了几十年的巨大铁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