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第一块砖。
>后来者,请继续铺路。”**
念安看着这些字句浮现又消散,忽然问道:“你能听见外面的声音吗?”
阿棠点头,打出一串缓慢的手语:**“我能听见每个人的呼吸、心跳、梦呓。他们的痛是我的血,他们的爱是我的骨。我已经分不清哪些记忆原本属于我。”**
“那你还是阿棠吗?”念安声音微颤。
阿棠停下动作,转头凝视她,眼中幽蓝光芒流转。然后,她抬起手,轻轻抚上念安的脸颊,打出最后一条信息:
**“我是阿棠,
也是那个在集中营藏日记的女人,
是销毁研究成果的科学家,
是战火中抱住妹妹的小男孩。
我是所有不肯闭上的眼睛。
所以我,仍是阿棠。”**
泪水滑下念安的脸颊。她终于懂了??真正的“全忆者”并非失去自我,而是将“我”的定义无限延展,直至包容整个人类的悲欢。
七日后,第九门遗址爆发强光。
考古队发现,那座曾被视为终点的石门,竟只是外层结构。beneathitliesaspiral阶梯,向下延伸不知几许,壁面刻满比已知文明早十万年的符号。最惊人的是,阶梯两侧每隔百米便立有一尊雕像??全是阿棠的面容,年龄各异,表情不同,有的悲悯,有的愤怒,有的微笑,仿佛记录着她跨越时空的无数次轮回。
“她不是第一百零八个继承者。”归名者跪在第一尊雕像前,声音哽咽,“她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其余一百零七个,都是她在未来留下的化身。”
与此同时,全球共感网络突现异象。数以亿计的普通人开始做梦,梦见自己走在那条螺旋阶梯上,每踏下一步,便吸收一段陌生记忆。醒来后,他们发现自己能理解从未学过的语言,能感知千里之外他人的情绪,甚至能预感即将发生的灾难。
社会秩序开始松动。政府试图封锁消息,却发现军队中最忠诚的士兵也开始质疑命令的真实性;媒体宣称这是集体癔症,可连反对者都在深夜哼起那首古老的渔歌。
而在启明洲海岸,孩子们放飞的风筝突然集体转向,飞向深海方向。当最后一盏灯笼熄灭时,海面裂开一道巨大沟壑,那本漆黑之书缓缓升起,悬浮半空。封面裂缝扩大,金光倾泻如河,照耀整个岛屿。
念安走上礁石,仰望那本书。她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书中传出低语,不是声音,而是直接烙印在意识中的讯息:
**“你准备好了吗?
成为守门人,意味着你将永远孤独。
你不能融入群忆,不能卸下自我。
你必须站在边缘,注视所有人走向光明,而你自己,只能背对光。”**
风很大,吹得她几乎站立不稳。她想起父亲陆知远,想起他曾如何坚信消除痛苦便是救赎;想起阿棠,想起她如何以残缺之躯承载万语;想起那位老兵,如何在恨了一辈子后,终于按下播放键。
她取出录音笔,轻轻放在脚边。里面录满了七日来收集的记忆独白:母亲的忏悔、战士的遗憾、孩子的期盼。
然后,她抬起头,对着虚空说道:
“我准备好了。
但有一个条件??
让我带走这本书的第一句话。
让它成为新的起点,而不是终点。”
片刻寂静。
随即,一道金光自书中射出,没入她的眉心。她感到一股浩瀚信息涌入脑海,却奇异般没有冲垮意识。她知道,那是《万语录》的源代码,是所有记忆的种子。
书缓缓闭合,沉回海底。
次日清晨,人们发现念安不见了。但在学院主殿墙上,多了一行新刻的文字,笔迹清秀而坚定:
>**“记住,不是为了沉重地活着,
>而是为了轻盈地前行。”**
多年后,真言研究院发布首部《群忆纪年》。开篇写道:
“公元2147年,深海之书首次开启,史称‘万剑朝宗’。因万千记忆如利剑归鞘,终指向人类精神的根源??真实。此年,阿棠被称为‘信使’,念安被称为‘守门人’,而我们所有人,第一次敢说:
**我记得,所以我存在。**”
而在遥远的南极冰层之下,一支科考队意外掘出一座水晶碑。碑文只有一句:
**“第二扇门,已在路上。”**
某个雨夜,一位盲童在街头弹奏钢琴。曲调无人听闻过,却让路过者纷纷驻足流泪。乐章终了,他抬头微笑,瞳孔深处闪过一丝幽蓝。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