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哽咽:“我以为……再也听不到你的声音了。”
“我只是换了方式存在。”阿娜丽萨牵起她的手,“就像雨水落入海洋,看似消失,实则从未离开。而现在,我可以回来一点点了??只要你愿意让我进来。”
“进来?”
“进入这个世界。”阿娜丽萨指向远方的桥,“第七万三千次共鸣即将达成,届时‘念界’将不再是单向通道。部分灵魂可以短暂重返现实,以能量态存在,持续时间取决于共鸣强度。我不是要夺舍,也不是要复活,只是……想再抱你一次。”
小满用力点头,泪如雨下。
就在此时,外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阿洛带着团队赶到,神情焦急:“全球共感指数突增!已有六万九千八百二十三次有效共鸣记录,剩余一百七十七次……但系统检测到异常干扰!”
“什么干扰?”云寂沉声问。
“有人在伪造共鸣。”阿洛调出数据,“某些组织利用AI模拟情感波段,批量生成‘我想你’信号,试图提前触发通道开启。如果让他们得逞,可能会导致念界结构紊乱,甚至引发意识污染。”
云寂冷笑:“总有人想掌控生死的权柄。”
小满从幻境中醒来,眼中已无泪水,只剩坚定。
她举起那枚新得的吊坠,高声道:“告诉所有人??真正的共鸣,不需要技术,不需要仪式,只需要一颗诚实的心。请你们为自己所爱之人,说一句真话。”
消息通过共感网络传播至全球。
东京街头,那位曾梦见亡妻的男人放下手机,不再录制视频,只是静静地靠在路灯杆上,低声说:“佳子,今天樱花开了,我很想你。”
巴黎画家撕毁了所有复制品,独自坐在母亲墓前,用炭笔一笔一画重绘她的容颜。
撒哈拉的游牧老人停止吟唱,闭目呢喃:“母亲,您的名字太重,我一辈子都没敢大声叫出口……但现在,我想喊了。”
每一次真诚的诉说,都化作一道纯净的光流,汇入喜马拉雅之巅的观象台。
第一百七十七次共鸣发生在中国西南的一个山村小学。
教室里坐着十几个孩子,最小的不过六岁。老师播放完《槐花谣》,轻声问道:“你们有没有特别想念的人?”
一个小女孩举起手,声音稚嫩:“我奶奶去年走了。她说冬天冷,叫我多穿衣服。今天降温了,我很想她。”
她说完,教室里的吊坠集体亮起,连窗外飘过的风筝线都泛起了微光。
>【第七万三千次纯粹共鸣达成】
>【念界通道临时开启倒计时:10、9、8……】
小满再次闭眼,手中紧握双吊坠。
槐树根部裂开,紫花残存的根茎重新抽出嫩芽,迅速生长,缠绕成一座拱形花门。花瓣层层叠叠,每一片都映照出一段过往:姐妹共读的夜晚、雪地里的脚印、实验室爆炸前的最后一句话……
“三短一长。”小满轻敲树干。
回应她的,是来自四面八方的敲击声??孩子们拍打桌面,老人们叩击拐杖,城市中无数人用手掌轻击胸口,奏响同一段节奏。
>咚咚咚??咚。
第四声落下时,天地失声。
一道虹桥自天而降,贯穿槐树与高空的光幕。桥面上,无数光茧缓缓移动,有些消散,有些凝聚,最终,七万三千个光点汇成一条河流,流向现实世界。
第一个走出的是念安。
他穿着旧式校服,脸上带着少年特有的羞涩笑容,朝着小满挥手:“姐,我回来拿落下的作业本。”
接着是更多人:因火灾牺牲的消防员、战乱中离世的记者、未能完成婚礼的新娘……他们皆以最接近生命终点时的模样现身,却散发着安宁的气息。
最后,一道白影缓步而出。
阿娜丽萨站在花门前,望着小满,嘴角扬起。
她们相拥的那一刻,全世界的吊坠同时响起清脆的铃音,仿佛亿万朵花在同一瞬开放。
“我只能停留七天。”阿娜丽萨轻声说,“七天后,我必须回去守护其他人。”
小满点头:“够了。这一周,我们把没说完的话都说完。”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驿站成了最温暖的地方。
阿娜丽萨教小禾折纸鹤,告诉她每一折都代表一句“我想你”;
她陪阿洛修复破损的记忆芯片,笑着说:“原来你也学会了熬夜写代码。”
她在槐树下听小满朗读新写的章节,听到动情处,眼角泛起泪光:“你把我写得太好了。”
“因为你本来就好。”小满握住她的手,“只是曾经被规则蒙住了眼睛。”
第七天清晨,风又起了。
阿娜丽萨站在虹桥边缘,回头看向这片土地。阳光洒在她身上,使她宛如一团即将融化的光。
“记住啊,”她说,“我不是消失了,只是换了个地方爱你。”
虹桥收束,光茧逐一升空,回归星野。
一切归于平静。
但从此以后,每年春天,槐树总会开出一朵独一无二的紫花,花心镜面中映出的,往往是某位思念者最渴望再见的面容。
人们开始相信:
死亡或许能带走呼吸,却带不走牵挂;
科技或许能重建记忆,却造不出真心。
而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每当有人说出“我想你”,就会有一片叶子轻轻飘落,落在肩头,像极了亲人的抚摸。
小满合上日记本,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
风穿过驿站,吹动书页,翻到了最后一章的标题:
**《万剑朝宗?终章:思念即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