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潮亭,死寂。
那团玄黄色的光晕,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悄然消散。
可那平淡、漠然,却又蕴含着无上威严的声音,依旧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回响。
“你的剑,太旧了。”
“你若想看真正的剑……便来寻我。”
“让我看看,你这旧时代的剑神,还有没有资格,提我的剑。”
这已经不是挑衅。
这是神谕。
是来自一个更高维度,更高层次的存在,对凡间自封为“神”者的审判。
李淳罡僵在原地,那只独臂还抓着徐骁的衣领,可手臂上的力道,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那股足以掀翻听潮亭的滔天剑意,此刻温顺得像一只受了惊吓的猫,蜷缩在他体内,连一丝一毫都不敢泄露。
他引以为傲的剑道,他视若生命的骄傲,在刚才那个声音面前,就像是孩童的涂鸦,幼稚、可笑、不堪一击。
“哈哈……”
李淳罡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干涩的、像是破风箱拉动般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癫狂!
他松开徐骁,踉跄着后退几步,仰天狂笑,独眼中,流淌下的,是混杂着屈辱、震撼,以及无尽狂热的泪水!
“旧了……我的剑,旧了……”
“好!说得好!”
“哈哈哈哈!这天下,竟然真的有天门之上的风景!”
他不是在愤怒。
之前对徐无道“拔苗助长”的不满,对自身领域被侵犯的怒火,在刚才那句神谕之下,已然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寻得“道”的狂喜!
他被困在此地二十年,看似是在赎罪,实则是在自困。
他找不到更高的路了。
王仙芝的路,不是他的路。他的剑,已经走到了他所能看到的尽头。
而现在,有人为他推开了一扇窗。
窗外,是另一片,他从未想象过的,广阔无垠的星空!
“徐骁!”李淳罡猛地转头,那只独眼中,燃烧着足以将灵魂都点燃的火焰,“开门!放我出去!”
“老子不在这儿发霉了!”
“老子要去寻道!去见识一下,什么他娘的,才叫‘真正的剑’!”
徐骁看着眼前这个彻底陷入癫狂的剑神,胸中那股因儿子而起的豪情,也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他没有丝毫犹豫,大手一挥,声若洪钟。
“开!给他开!”
“我北凉的听潮亭,关得住剑神,但关不住一颗求道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