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知道,对方没有骗他。
这就是天门之上的风景。
只是这风景,太过壮阔,太过残酷,壮阔到让他绝望,残酷到让他连仰望的勇气都提不起来。
“为何……”许久,李淳淳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沙哑得不像他自己,“为何……会这样?”
“因为你的路,从一开始,就只是‘术’,而非‘道’。”徐无道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
“你所追求的,是更快的剑,更利的剑,是能斩开山川,斩开江河,乃至斩开那天门的剑。这些,本质上,都是在天道定下的规矩里,玩弄技巧。”
“而我这一剑,并非出剑。”
“我只是,将此方天地间,关于‘剑’的规矩,暂时,改写了一下。”
徐无道的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李淳罡的心头。
改写……规矩?
这是何等狂妄,何等匪夷所思的言语!
武夫修到极致,可以借用天地之力。陆地神仙,更是能与天地共鸣,在小范围内,撬动一丝规则的杠杆。
可“改写规矩”?
那是……创世神才有的权柄!
“你……究竟是谁?”李淳罡抬起头,那只独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深深的恐惧。
他不再怀疑对方的身份。徐骁的儿子?北凉的三公子?这些都不重要了。就算徐骁是天王老子,也生不出这等存在。
这是一个披着人皮的,不可名状的……怪物!
“我是谁,不重要。”徐无道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带上了一种高高在上的,如同神明俯瞰蝼蚁般的漠然。
“重要的是,我能给你什么。”
“李淳罡,你困于陆地神仙境,已有二十余年。你以为是惜才,是心结,是那柄木马牛。其实都不是。”
“困住你的,是你这方天地的上限。”
“你就像池塘里的一条大鱼,无论如何蹦跶,也跳不出池塘。你所谓的‘一剑开天门’,不过是奋力跃出水面,看到了更广阔的天空,然后,依旧要落回水里。”
“你看到了天门,却永远,也走不出去。”
这番话,比刚才那一剑,更加诛心。
它赤裸裸地揭开了李淳罡,乃至这世间所有陆地神仙的,最可悲的现实。
他们是凡人眼中的神仙,是武道的终点。
可实际上,他们依旧是囚徒。是被这方天地,牢牢锁死的,最强大的囚徒。
李淳罡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想起了绿袍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