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老人双臂筋肉暴起,竟从水底拽出条青铜铸造的"卧铁"——这本是都江堰岁修时埋入江底测量淤积的标尺,此刻却铸满了扭曲的《周礼》经文。铁尺末端拴着七条铁链,链尾各系着一具身披朱衣的骸骨。
陈砚秋的银印压上卧铁。印文血光照射下,青铜表面浮出密密麻麻的暗记——竟是三百六十名落第举子的手印,每个掌纹都构成《论语》单字。许慎柔的银簪突然刺入自己左腕,血滴在卧铁上,那些手印竟开始蠕动,渐渐拼成"民为贵"三字。
"是'怨手铭'。"孟九皋的指甲抠进青铜缝隙,带出黑红色的泥垢,"举子落第后,被人活取掌印铸入镇水铁——这是要借文怨之力,逆转水脉啊!"
宝瓶口突然传来裂帛之声。一道三丈高的浪头砸向祭坛,浪花中竟夹杂着无数《孟子》竹简。薛冰蟾的白虹剑舞成光幕,斩碎的竹简却化作活字,每个"民"字都张牙舞爪地扑向众人。
陈砚秋的银印凌空飞旋,印文血线织成罗网,却拦不住活字中混杂的银茶针——那些针尾的缠枝纹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蓝光。许慎柔突然撕开官服,露出腰间捆绑的《太医局方》全卷,书页迎风展开,将银针尽数吸附。
"看水底!"英格玛的羌笛声从岷江上游传来。陈砚秋俯身望去,只见宝瓶口的漩涡中沉着块无字碑,碑顶压着个鎏金茶碾——正是韩府书房常见的那具。银印的血光透入水底,照出碑身上缓缓浮现的铭文:
**"同文种水,改脉易运。童骨为堰,怨手为铭。岷山导江,今始逆流。"**
孟九皋的阴沉木杖突然断成两截。杖心空腔里滚出颗墨绿色的珠子,珠内封印着半页《水经注》残篇——正是记载都江堰原始分水比例的那段。老人将珠子抛向漩涡,墨绿光华大盛,无字碑上的铭文开始扭曲,"逆流"二字渐渐淡去。
薛冰蟾的璇玑匣咔咔变形,展开成三尺长的量水尺。她将尺身插入漩涡,尺面刻痕显示内江水量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许慎柔的银簪突然自行飞起,在宝瓶口两侧的崖壁上刻下《太医局方》的药诀——那些字迹渗入岩石,竟引来了成群的水鸟,鸟喙啄食着水中的活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