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冰蟾的机关鸟衔着残破的岭南地形图飞入窗棂时,陈砚秋正用烛火烘烤从联名状背面拓下的水印。
羊皮图纸在案上缓缓舒展,露出边缘焦黑的齿痕——像是被人从火场抢救而出。最初看似普通的建筑草图,在接触到烛烟的刹那突然变色:墨线渗出猩红,原本标注"仓储"的位置浮现出"刑房"字样,而所谓"水井"的标记下,分明画着具钉满铜针的骷髅。
"松脂棺材的排列......"
赵明烛的异色瞳在图纸上扫过。左眼看见的是正常屋舍布局,右眼却见三百六十口棺材正按照浑天仪星图排列。当他用银针轻刺"北极星"位置的水牢,针尖突然涌出黑血——血珠在图纸上自动绘出锁链的走向,最终连接到标注"祭坛"的中央大殿。
墨娘子突然割破手指。血滴落在图纸东南角的厢房位置,立刻被木纹吸收,随后整片区域浮起密密麻麻的红点——每个红点都是指甲盖大小的曼陀罗花纹,正是岭南特产的致幻毒花。花纹间隐约可见蠕动的阴影,细看竟是微缩的受刑人形。
"这墨里掺了灵鹫香。"
薛冰蟾的机关手甲刮下图纸边角的墨渍。蓝色晶体在烛火下闪烁,与金明池题奴体内发现的药物完全相同。当她将晶体放在"祭坛"位置,图纸突然卷曲起来,形成个微型贡院模型——屋檐下悬挂的铃铛,竟是用人牙雕刻而成。
陈砚秋肋间的"锁"字疤痕突然灼痛。他伸手按住图纸中央时,掌心血迹立刻被纸张吸收。随后整张图活了过来:墙壁自动增高形成围廊,地面凹陷出水牢轮廓,而那些松脂棺材的盖子正在缓缓滑开。
"阿兄......"
微弱的呼唤从图纸水牢位置传来。赵明烛立刻将琉璃镜片覆于其上,镜中显现出个戴镣铐的少女——她正用断甲在石壁上刻字,刻痕组成《锁院赋》的片段:"......以文骨为梁,以血泪为浆......"
薛冰蟾的机关鸟突然扑向图纸西北角。铁喙啄开表层纸张,露出底下隐藏的夹层——里面竟是张人皮,上面刺着完整的祭祀仪轨。当烛火映透人皮,浮现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韩琦身着祭服立于青铜榜文前,而三十六位考官正将活人封入松脂棺材。
"看祭坛的纹路。"
墨娘子用银簪挑开人皮边缘。祭坛表面的浮雕逐渐清晰:三百六十个戴青铜面具的"进士"围成圆圈,每个面具都在融化,露出底下被剥皮的黜落者面容。而在圆圈中央,赫然立着个与陈砚秋容貌相同的蜡像,胸口插着半截玉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