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叔和林姨自小在钟鸣鼎食之家耳濡目染,那些藏在茶盏碰撞声里的算计、暗涌于字画收藏间的倾轧,早已让他对豪门争斗的套路烂熟于心。
“老李这回,怕是糊涂了。”林叔手指叩击红木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作为看着易传宗长大的长辈,他太清楚这位将门虎子的处境。
老李空有沙场征伐的悍勇,却不明白在这盘根错节的京城地界,单凭军功根本无法站稳脚跟。
那些在京城的权力中心,游刃有余的世家,哪个不是钱权交织、人脉如网?老李把易传宗强行绑入李家,实则是踏入了暗流涌动的旋涡。
这桩看似风光的“联姻”背后,分明是想借易传宗的名声遮掩自家底蕴不足的短板。
“学问不达标,人脉又单薄,没有高层人员的支持,拿什么和京城那帮老狐狸周旋?”他喃喃自语,浑浊的眼底泛起一丝忧虑。
老李这次在领导跟前留下不好的印象,还好一点,领导格局大,不会太计较。
夫人可不是好惹的人,得理不饶人,虽然中午传宗安抚住了夫人,夫人顶多不会计较传宗,驳了她的面子,老李怕是调离京城,以后怕也不会太好过。
易传宗垂眸望着杯中的倒影,茶叶沉沉浮浮。林少华摸出烟匣的手在发抖,火机打着的瞬间,照亮他鬓角新添的白发。
易传宗盯着茶杯,忽然将搪瓷杯重重搁在八仙桌上:“林姨,我今晚还是回招待所。”
话音未落,娄月娥已经抄起竹扫帚敲在椅背上:“回什么回?在领导面前过了明路了,明儿我就杀到李家,把这桩婚事给敲定!”
她踩着皮鞋在堂屋里来回踱步,发间的银簪随着动作晃出细碎银光:“咱们传宗顶着雷替他们把场面圆了,总不能虎头蛇尾!”
竹扫帚狠狠戳向青砖地,惊起几缕灰尘,“要是再出幺蛾子,老李大闺女还能有什么好下场,老李那狐狸精不得被彻底边缘化?调离京城都是轻的!”
易传宗望着墙上斑驳的影子,喉结动了动。窗外的月光给娄月娥的剪影镶上冷边,倒让他想起战场上那些雷厉风行的女医护。
“调离京城也好。”他突然轻笑,“远离政治旋涡,反倒能保他周全。如今太平日子里,没学历,在领导心里的印象不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