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新执笔,笔尖在瓷碟上轻轻叩击,墨水滴答坠落的声响里,往事如走马灯在脑海掠过。纸页翻卷间,他先是用楷书工整地誊抄着众人的联络信息,字迹与给孙婉茹的别无二致。
写到第六页空白处时,钢笔悬停良久,最终落下的字迹力透纸背:“爱人先爱己。感情如舟,需双向划桨方能远行;单向奔赴的执着,终会化作沉没的锚。学会悦纳自己的光芒,方能破局重生。”
易传宗又跟同学借了一根铅笔,在寄语的一边,用铅笔、红笔、黑色的笔画,一轮浑圆的朝阳正喷薄而出,赤红的霞光如熔金般流淌,将整片苍穹浸染成琥珀色。氤氲雾霭中,黛青色的山峦层层叠叠,最巍峨的那座峰巅之上,伫立着一名少女。她月白色的布拉吉被晨风掀起,在绯色霞光中翻涌如浪。
少女仰起脸,乌发半掩着被朝阳映得绯红的脸颊,月白色的衣袖半抬,似要遮挡那抹过于耀眼的金光。霞光落在她眼睫投下的阴影里,在细腻的肌肤上晕染出暖融融的橘色,将这幅画面勾勒得纤毫毕现,仿若下一秒,少女便会踏着漫天金红,从画中盈盈走来。
落款处,田黄石印章鲜红刺目,像是给这份隐晦的劝诫盖上了句点。
张丽凑近一看,细读时,睫毛剧烈颤动。她死死咬住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
吕雅兰瞥见张丽指尖微颤地攥着纸笺,目光扫过易传宗笔下的字句,突然轻叹了一声。
她不着痕迹地碰了碰杨文静的手肘,两人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那些藏在墨痕里的委婉劝诫,像一柄温柔的钝刀,无声斩断了某些隐秘的情愫。
“传宗,我们也要!”不知谁起了个头,女同学们立刻围拢过来,叽叽喳喳的央求声此起彼伏。
易传宗笑着摊开本子,笔尖在纸上游走如飞。给吕雅兰画了朵向阳生长的向日葵,配着“心若有光,何惧山高水长”的题字;给魏素梅勾勒出踏雪寻梅的简笔,旁注“雪压枝头低,虽低不着泥”。
易传宗笑着应下新的请求,墨香在暖融融的包间里漫开。
他先是看向杨文静,笔尖微顿,在纸上勾勒出一株风中静立的青竹,竹叶舒展如翠羽,题字遒劲:“文心若竹,静守清节”,将她名字中的“文”与“静”融入坚韧高洁的意象中。”
轮到钱玉珍时,他思索片刻,笔下绽开一串圆润饱满的珍珠,颗颗泛着柔光,周围点缀着摇曳的玉兰花枝。
旁边工整写下:“珠玉琳琅映珍心,素手撷芳自成春”,既暗合“玉珍”之名,又以珍珠与玉兰喻其珍贵高洁的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