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吊兰、茉莉这些常见花卉,最贵的也难破百。
三四年树龄的板栗、樱桃、沙果树苗,搭配玉簪、月季、芍药之类的花草,几元、十几元便能拿下,甚至几角钱就能抱回一盆。
院内的家具也是他精心安排的"隐秘工程"——雷师傅趁着夜色运送木料,施工全程悄无声息,连街坊邻居都未曾察觉。
他原以为万无一失,直到此刻,后颈突然泛起一阵寒意。那些搬运的车辙、施工的声响,在有心人眼中,分明是欲盖弥彰的证据。只要上头稍作追查,再隐秘的角落也会被翻个底朝天。
冷汗顺着脊梁骨滑进衣领,他不禁后怕那日在古玩市场的克制。若真将那套价值连城的黄花梨家具搬回院子,无异于在深巷里点起冲天篝火,所有隐秘的盘算都将暴露在众人审视之下,不知要招来多少明枪暗箭。
他越想越觉后背发凉,这一步踏错,便是万丈深渊。
自行车碾过青石板路的脆响戛然而止,易传宗利落地将车往招待所停车处,停好车,三步并作两步跨进楼内。
匆匆掠过走廊时,廊灯在他身后拉出一道摇晃的影子。抵达房间后,他先是在洗漱池前潦草擦了把脸,随即将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反锁房门,整个人瞬间没入随身空间。
温热的泉水漫过肩头,他一边思索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边任由紧绷的神经在氤氲水汽中慢慢舒展。
泡好澡,洗好衣服,晾好洗净的衣衫踏出空间,易传宗一头栽倒在床上。
半掩的窗帘漏进几缕月光,在他如玉般的面容上流淌,将棱角分明的轮廓晕染得朦胧柔和。他盯着房顶木板,白天的种种画面又开始在脑海里循环播放。
同学间的相处还算融洽,至少表面上挑不出错处。而今晚那场聚餐,从开场的寒暄到散席时的道别,每个细节都被他反复咀嚼。
几位师兄师姐看他的眼神透着赏识,他想肯定是领导们对他为人处事的作风特别欣赏,也透着几分真心的特别关照。
若非如此,叶大哥这个非京大出身的人,还有因战争与母校失之交臂的卓师姐,怎会特意出席这场活动?
想到此处,易传宗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枕头,黑暗中,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这或许是个好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