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瑞珠撇撇嘴,指尖戳了戳丈夫胳膊:“能想我俩啥?老太太把俩小子当眼珠子养,生怕跟着我们受委屈。
婆婆总说:“我俩‘亲爹娘不惯孩子’,恨不得一天到晚拴在身边呢!”
王守义无奈摇头:“妈疼孩子也是一片心,等明儿带俩小子去公园玩一圈,省得总扒着窗户喊‘爸爸妈妈’。”
众人笑着起身,晚风卷着胡同里的槐花香,一行人开车,说说笑笑往东来顺方向去了。
林少华看着妻女眼里的暖意,终于露出今日第一抹真心的笑。这笑不同于官场应酬的虚浮,眼角皱纹舒展开来,像春日解冻的溪水。
他忽然觉得,在这波谲云诡的世道里,能有个知进退、重情义的"弟弟",未必不是俩个女儿的幸事。
两个女儿在旁叽叽喳喳讨论涮羊肉要配糖蒜,廊下灯笼次第亮起,把一家人的影子投在青石板上,碎成一片暖融融的光斑。
林少华作为多年地下工作者,一身沉重心机如老狐狸般多疑,能在暗流里全身而退,靠的正是这份谁也不信的狠劲。
可偏生传宗生得玉树临风、才学过人,人脉资源高深,又深谙政治之道,这般人物落在他眼里,恰似荒原遇孤松——虽非同类,却堪为倚仗。
他对传宗,既有对子侄辈的照拂,更藏着为女儿们铺路的筹谋。
大女儿女婿皆是清高文人,不屑政治商海诡谲,他却深知“清高”二字在尘世行走的软肋。
二女儿家虽夫妻恩爱,无奈根基单薄,兄弟五个分薄了家产,纵是当兵出身的正直,最主要的是,政治头脑不行,在人脉经营上终是欠缺。
他不指望女儿们继承自己的政治手腕,却盼着传宗这棵“人脉大树”能为她们遮风挡雨——政道归政道,商道的归商道,清流的归清流,可这世道的门门道道,总得有人替她们趟着。
至于对传宗是否“掏心掏肺”,于他这等在刀尖上舔过血的人而言,真心可贵,却不如“利益与情分共生”来得稳妥。
林少华斜倚在座椅上,望着窗外槐树影影绰绰,心底却翻涌着对李平安父女的复杂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