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的锐士营操练依旧如火如荼,各种后世的队列、体能、乃至基础的战术配合,被他简化后融入训练,让这些初生的“锐士”们痛并快乐着,战斗力肉眼可见地提升。晋阳城内外的气氛,却在悄然间变得紧张起来。
这日,一骑快马自咸阳方向绝尘而来,卷起一路烟尘,径直冲入将军府。片刻之后,一道加急军令,以火漆封缄,摆在了蒙骜的案头。
“老将军,咸阳急令,命您即刻启程,前往三川郡,统筹伐韩事宜,不得有误!”传令的裨将风尘仆仆,语气急促,神色凝重。
蒙骜拆开那封烫着秦王玺印的竹简,目光扫过,苍老的脸庞上看不出太多情绪,只那双深邃的眸子微微一眯。
伐韩?此时伐韩?
他心中雪亮。咸阳朝堂,派系林立。相邦吕不韦挟拥立之功,权势日盛,隐然为赵系外戚之首,更图谋统合六国入秦人才,以为己用。然韩系外戚,以夏太后及其次孙成蟜为代表,亦不甘示弱,常与相邦明争暗斗。而最为超然且实力雄厚的,当属以华阳太后为核心的楚系外戚。楚系向来不屑于卷入赵、韩两系间的政争,他们更看重的是军权在握。他蒙骜,虽为秦将,出身齐国,在楚系眼中,或多或少也算吕不韦能倚重之人。此刻将他这员镇守晋阳、威慑赵国北境的老将紧急调离,恐怕正是楚系出手,意图在边郡关键位置安插亲信,进一步掌控军权。
“知道了。”蒙骜声音沉稳,将竹简放下,“传令下去,各部将官即刻到帅府议事,本将明日一早便要启程。”
“诺!”裨将领命退下。
恰逢蒙恬与蒙瑶前来向祖父请安。蒙恬闻言蹙眉道:“祖父,伐韩乃国之大策,为何如此仓促调您前往三川?晋阳北接强赵,您一走,此地……”
蒙骜摆摆手,目光转向一旁静默不语的蒙瑶。蒙瑶虽是女郎,却自幼随父祖在军中长大,颇有见识,此刻她秀眉微蹙,显然也察觉到一丝不寻常。
“瑶儿,你看此事如何?”蒙骜问道。
蒙瑶略一思忖,轻声道:“祖父,孙女以为,军国大事,自有君上与相邦决断。只是晋阳新附,人心未稳,北有乐乘虎视眈眈。祖父骤然离去,若新任主将未能及时弹压,恐生变数。尤其那位李郡丞行事果决,虽有成效,却也得罪了不少本地大族……”
蒙骜赞许地点点头:“瑶儿所虑不差。恬儿,你需谨记,为将者,不光要懂兵事,更要明时局。咸阳的池水深得很,有些势力,对朝堂上的勾心斗角或许不甚热衷,但对兵权看得比命还重。此次调令,确有仓促之处,背后或有楚系之影。但君命如山,我等唯有奉诏。”他顿了顿,看向北方,眼神变得锐利,“至于晋阳……哼,乐乘若敢伸手,也得看他有没有那个胆子和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