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
嫪毐心中的邪火“噌”地一下找到了宣泄口。
“贱婢!给本舍人站住!”
他一个箭步冲过去,粗暴地拦住了冬儿的去路。
冬儿脚步一顿,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微微屈膝行礼:“奴婢见过嫪舍人。”
没有预想中的惊慌失措,没有恐惧的瑟瑟发抖。
“见我?”嫪毐狞笑着,一把抓住冬儿的胳膊,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本舍人现在,想好好‘见见’你!”
他凑近冬儿,口中喷出污秽的气息:“怎么?得了李斯的指点,连本舍人都不放在眼里了?”
冬儿疼得脸色发白,但她的眼神却没有丝毫退缩。她想起了李斯的话,他越是想看到你恐惧,你就越要平静。
她直视着嫪毐那双因愤怒而扭曲的眼睛,非但没有挣扎,反而用一种近乎怜悯的语气,轻声开口:
“嫪舍人,您是在害怕吗?”
嫪毐的狞笑僵在了脸上。
冬儿没有停下,她的声音不大,却如利刃般剖开嫪毐的伪装:“您怕的,不是太后对您的冷淡,而是太后对李军正的‘热’。
您怕的,不是失去恩宠,而是从一开始,您就只是个替代品,一个玩意儿。”
这番话,比赵姬的羞辱更加恶毒!
“你……你胡说!”
嫪毐的声音竟有些颤抖,为了掩饰这瞬间的失态,他猛地上前一步,粗暴地伸手捏住冬儿的脸颊,指甲几乎要嵌进皮肉里。他脸上挤出狰狞的凶狠,压低声音嘶吼道:
“一个贱婢,也敢在本舍人面前饶舌!”
然而,剧痛之下,冬儿的眼神却丝毫未乱。她迎着嫪毐凶戾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舍人以为,您的对手是奴婢?”
她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混合着怜悯与嘲讽的弧度,继续道:
“还是那位李军正?您错了。您把奴婢当成敌人,不过是壮胆。您嫉恨李军正,也不过是迁怒。”
她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吹得嫪毐心头发寒:“您的对手,从来,就只有太后一个人啊。”
嫪毐瞳孔猛缩,抓着她的手不自觉地松了几分。
冬儿趁机挣脱,后退一步,拉开距离,继续用那平静到残忍的语调说道:
“太后高兴时,您是她的舍人;她不高兴时,您就是条可以随意丢弃的狗。您以为您在殿外联合朝臣,是在谋划天下,可在这甘泉宫里,您连自己的命运都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