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蟜的脑中仿佛有惊雷炸响,整个世界瞬间天旋地转。他死死抓住战车的扶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浑身都在颤抖。
“不……不可能!这是谎言!是构陷!是弥天大谎!”他嘶声低吼,但声音却止不住地发颤。
浮丘伯的语气愈发沉痛,像是在揭开一个血淋淋的伤疤:“君上若不信,可回想一番。之前相邦为何能随意出入后宫?为何太后对他百般依赖?为何大王的面容,与那吕不韦……竟有几分神似?
为何他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自称‘仲父’?这‘仲父’二字,是臣子对君父的称呼,还是……一个父亲,对自己亲生儿子的暗示啊!”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成蟜的心脏。他脑海中那些被刻意忽略的碎片,吕不韦看王兄时那复杂的眼神,太后与相邦独处时的不自然,朝野上下关于“窃国”的隐秘传闻,此刻全部串联起来,构成了一个让他毛骨悚然、无法呼吸的真相!
他一直敬爱的王兄,大秦的君主,竟是吕不韦的血脉?那他嬴氏的江山,岂不是早已被一个商贾窃取?他为之奋斗,为之骄傲的一切,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噗!”
一股腥甜涌上喉头,成蟜眼前一黑,险些从战车上栽倒。
“君上!”浮丘伯一把扶住他,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既是安慰,也是最后的催化剂,“事已至此,愤怒无用。您是先王留下的唯一纯正血脉!这支大军,便是您拨乱反正的唯一希望!此去伐赵,不是为了功名,而是为了夺回属于您的军队,为了……清君侧,复我大秦正统!”
“大秦万年!大王万年!”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听在成蟜耳中,却充满了无尽的讽刺。
城楼之上,李斯负手而立,凝视着远去的军队。他身旁的吕不韦面色平静,仿佛这只是大秦无数次出征中,再寻常不过的一次。
“捧得越高,摔得越狠。”吕不韦淡淡开口,声音被风吹散,“就看他,有没有这个命来承受了。”
李斯没有作答,只是那双现代灵魂印记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他感觉到,成蟜离去前的那一刻,整个人的气场发生了某种诡异的变化。
大戏,自此刻方才拉开序幕。
成蟜大军离城的号角声尚未完全消散,庸虎的密报便如同一支无声的箭矢,精准地送到了李斯手中。
密报上的字迹潦草而急促,是用暗语写就:【鱼动。仓鼠移粮,夜换更卒,非战时之备。】
“鱼”,指的正是中尉樊於期。“仓鼠移粮”,意为中尉军的军械、粮草正在进行非正常的秘密调动。“夜换更卒”,则是指中尉军在夜间频繁更换重要关卡的卫戍部队,换上的全是樊於期的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