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抱着胳膊,脸色苍白地坐在医务室外的长椅上。午后的阳光穿过老旧的百叶窗,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影子,像一片片碎裂的玻璃。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刚才那阵突如其来的绞痛还残留在身体里,像一条冰冷的蛇,顺着脊椎慢慢往上爬。
手机贴在耳边,第三次拨号音响了很久,女儿才接起来。
“喂,妈?”
七七听见电话那头有风声,还有隐约的地铁报站声。她忽然哽住了,原本想好的“没事”“就是问问”全堵在喉咙里。手指无意识地揪住外套下摆的线头,越缠越紧。
“……囡囡。”她声音发虚,“妈妈刚才……车子颠了一下,这里疼。”她指了指左胸下方,明知道女儿看不见,“医务室没人,锁着门。”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地铁的轰鸣声突然远了,像是女儿走到了安静处。
“现在呢?还疼吗?”女儿的声音拔高了,带着她熟悉的、小时候打翻热水壶时那种慌张。
七七想说不疼了,但一阵新的绞痛突然袭来,像有人攥住她的心脏拧了半圈。她倒吸一口气,手机差点滑落。长椅旁的夹竹桃落下一片枯叶,擦过她手背,痒得像是命运在提醒她什么。
“……疼。”她终于承认,尾音发颤,“你上次说,你们医院救护车……”
“我马上叫!”女儿打断她,背景音里响起奔跑的脚步声,“您现在在哪儿?还在园区吗?红色办公楼那个医务室?”
七七抬头看门楣上剥落的油漆,“嗯”了一声。她忽然注意到门框上有道新的裂缝,像一道闪电的形状。去年体检报告还揣在她包里,医生说“再观察”,她当时觉得小题大做,现在那几张纸仿佛有千斤重。
“妈您别挂电话!”女儿的声音混着风声,“我让同事替我顶班了,现在打车过来。您把定位发我——不对,您先深呼吸,像我教您的那样,慢慢……”
七七照着做,但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突然变得刺鼻。她想起小时候女儿发烧,自己抱着她跑去医院,那时她多有力气啊。现在角色颠倒,她才发现“害怕”原来是这样具体——像小时候女儿打针前,指甲深深掐进她掌心的疼。
“囡囡……”她轻声说,“要是……”
“没有要是!”女儿的声音猛地劈下来,带着哭腔,“您数我呼吸,跟我一起——一、二、三……”